如果她以為這年頭的男人還會有「騎士精神」這種東西,那她顯然是太愚蠢了。
噯噯,不想了。拿下頭上的遮陽帽,她抓抓一頭亂翹的及肩長髮,才剛起身,趴在一旁的大白狗立刻跟著站起來,還朝她討好地搖著尾巴。
「等我十分鐘,狗狗。」她宣佈道。「十分鐘後,我們就可以開飯嘍。」
廚房裡,任宛靈翻著冰箱尋找做午飯的材料,最後決定為自己做個蛋炒飯。
她一手翻著烹飪書,一面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的材料全丟到鍋裡去亂炒一通。雖然她連要放多少調味料都搞不清楚,但在連續吃了幾天的微波食品和泡麵之後,能吃到自己親手煮的佳餚簡直有如置身仙境。
將收音機扭至熱門音樂頻道,她一面用鍋鏟將飯炒的鏗鏘響,一面隨著音樂節奏哼著歌。將飯呈上盤子之後,她關上電磁爐,端著兩個托盤走上二樓。
「狗狗,吃飯了。」她走進房間,大白狗卻不在房間裡。
咦,跑哪裡去了?她狐疑地東張西望,聽見陽台傳來一聲模糊的吠叫;她朝聲音來源望去,只看見那團白色的狗影從二樓一躍而下,她根本來下及制止。天哪,她又沒有虐待它,大白狗為什麼要自殺?
「狗狗!」她快步奔至陽台邊,看見大白狗先是跳至隔壁的圍牆上,穿過防盜用的黑色電網,而後躍下柔軟的草坪,開始沿著修剪整齊的花圃追逐一隻橘白相間的小花貓,間接還傳來幾聲慘烈的廝殺聲——
「汪汪汪。」
「喵喵喵……」一場貓狗追逐戰熱鬧展開。
「狗狗,你立刻給我停止。」她威嚴十足地訓斥,只不過沒啥用處。三十秒之後,前方那塊開的正艷的小花圃已被夷為平地,大白狗正繼續朝下一塊規劃完整的花圃進行蹂躪。
「狗狗,不可以,你給我回來!」
這聲吼叫暫時引起了大白拘的注意。它停了一下,抬頭朝她的方向望來,似乎對主人的指示感到疑惑。
「你給我待在那裡不准動,聽到沒有?」她命令道,卻在心裡暗暗叫苦。完了,康諾不是警告過她了嗎?再讓她的狗進到他的院子裡,那就警察局見了。
更糟糕的是,她瞧見大白狗已經在庭院的角落裡呈半蹲姿勢,旁邊還擱著那頂她從夏威夷帶回來的遮陽帽。真該死,她的帽子怎麼會跑到隔壁去的?
「狗狗,我說不准拉,你馬上給我停止!」她哇哇大叫。
大白狗充耳不聞,顯然正忙著解決生理需求沒空理她。
天殺的,她非得盡快在被康諾發現前把狗抓回來不可。她迅速衡量著四周情況,從她的陽台到隔壁的圍牆上距離並不大,高度也不是問題,只不過圍牆上那一圈一圈的黑色電網看來令人沭目驚心,不知道有沒有通電……
應該沒有吧,否則狗狗不會如此輕易跳過電網的。她想著。
為了證實她的臆測,她左顧右盼,找到一個礦泉水的保特瓶往圍牆內一丟,保特瓶滾了幾滾,在壓到一坨狗屎之後停了下來。
技術太差,鐵定當不成棒球選手!她對自己皺皺眉,決定再多試幾次以求安全。三分鐘之後,她將喝完的泡沫紅茶鋁鉑包、吃完的餅乾盒子,甚至連大白狗吃飯用的塑膠盤子都丟了下去,電網似乎沒什麼反應。
笨蛋,塑膠和紙製品當然不導電啦。她一拍額頭,繼續尋找可以派得上用場的物品。有了,她靈機一動,回房間拿出那根買來「預防萬一」用的金屬棒球棍往下一丟,棒球棍先是彈到圍牆「匡啷」一聲,然後咚咚地滾下草坪。
看樣子是真的沒有通電。她鬆了一口氣,放心地踢掉拖鞋,身手俐落地攀過陽台,慢慢地將一腳跨到隔壁的圍牆上,再來是另一隻腳……這並不太難嘛,她微鬆了一口氣,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好極了,接下來她只要轉身,然後跳下草坪,去把那只不聽話的狗抓回來,再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在幹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她猛地一震,一時之間忘了自己還站在圍牆上。她爆出一聲尖叫,然後以一個十分不淑女的姿勢往下跌落——五體投地。
「哎喲,好痛。」她吃力地爬起來,一手揉著摔疼的屁股。
一雙只著短褲的長腿就在她眼前,她的目光順著那雙毛茸茸的長腿往上望,正正地盯見一張輪廓分明的男性臉龐。
康諾也瞪視著她,表情難看的活像抓到和別的男人通姦的老婆。
「嗅,是你啊。」她驚魂未定地用手撫著胸口,「你嚇了我一大跳。」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他環視著滿是垃圾的草坪,聲音是暴風雨欲來前的平靜。「這裡該死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第三次世界大戰嗎?」
「啊?沒……沒有啦。」她手忙腳亂地站起身,用手拍拍沾在身上的草屑。「我是在試試你的電網有沒有通電,所以……」
她噤了聲,因為他一臉凶神惡煞地瞪視著她,看來一副快抓狂的模樣。
「喔,結果呢?」他帶著諷刺的口吻問道。
「結……結果它沒有。」她邊說邊退開一步,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他。「呃,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錯!你確實很吵,吵的足以媲美十架F-16戰鬥機,連死人都會被你吵的從墳墓裡爬出來!」他惡聲惡氣地瞪她。「一太早就跟著收音機鬼吼鬼叫,還把鍋子敲的震天價響,你以為你在幹什麼?賣破銅爛鐵嗎?」
她仍然很有風度地保持微笑。別和他生氣,任宛靈。儘管她覺得他那句「鬼吼鬼叫」很刺耳。「對不起。如果我打擾到你,那我很抱歉……」
「你的確打擾到我。」他的雙眼冒火,一對濃眉揪得緊緊的。「你叫狗的聲音大的五百公尺外都聽得見,當小偷也不用這麼囂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