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和他通過電話,他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了,不過達忠和我情如兄弟,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這件事我會和殷馗商量看看,再決定如何幫忙。」
「也好。」夏念慈點頭。「對了,我剛剛聽你提到康諾和宛靈的『婚事』?」
「喔,那個。」任川銘挑起一眉,嘴角浮起笑意。「其實那只是我和達忠一時興起的玩笑話罷了。當時我們幾個老朋友常有聚會,幾個小孩也時常玩在一起。
「那時候宛靈才五歲,被我和她母親寵壞了,對所有接近她的小男生都愛理不理的,唯獨對康諾不一樣,特別愛纏著他、要他陪她玩,於是我便和達忠開玩笑,說等孩子長大後乾脆結成親家好了。」
「真的?那宛靈知不知道這回事?」
「當然不知道。這回若不是康諾回來,我幾乎都要忘了有這回事了。」任川銘笑著說。「以宛靈的脾氣,要讓她知道我和她母親早把她的終身給『訂』了,恐怕要大發雷霾。再說你沒瞧見康諾剛才的反應嗎?看來他也沒把這件事當真過。」
「可是你很中意康諾這孩子,嗯?」夏念慈斜睨著丈夫。
「我中意有什麼用,也得要咱們任大小姐點頭才行哪。」任川銘故意歎了一聲。「依我看,要找個宛靈看得上眼的男人根本是難上加難,更遑提那個男人還得要有超乎常人的好脾氣和忍耐力,才能包容咱們這個被慣壞的女兒了。這事兒也得看緣分,我總不能硬把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吧?」
「這倒是。孩子們有他們自己的想法,咱們還是別干涉太多。」夏念慈拍拍丈夫的手。「這件事就讓他順其自然吧,也許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結局也說不定。」
「希望如此!」任川銘點頭,和妻子相視而笑。
「什麼?」任宛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瞪視著坐在對面的殷馗。「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你聽見了。」殷馗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說,在你五歲那一年,乾爹就已經幫你找好了將來的丈夫人選,對方是你一位康伯伯的兒子。」
「管他什麼龜兒子龜孫子,我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任宛靈怒氣沖沖地道。「搞清楚,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父母逼婚這回事?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你先別激動,聽殷馗把話說完嘛。」坐在她身邊的夏若曦連忙安撫道。
「我是正要說啊,誰知道她這麼沉不住氣?」殷馗睨著任宛靈漲紅的臉,依舊一臉悠哉。「乾爹的那位朋友姓康,叫康達忠,和他是多年好友,直到後來他們全家移民美國之後才疏於聯絡,但那份情誼還是在的。」
「他們的情誼是他們的事,幹麼連我都拖下水?」任宛靈不客氣地批評。「怎麼,他那個兒子是瘌痢頭還是麻子臉,怕將來娶不到老婆,所以只好犧牲我了?」
「你這樣講就太過分了,宛靈。人家有名有姓的,叫康諾。」
「管他叫什麼,反正我對他沒興趣!」
「乾爹還說你從小就眼高於頂,誰接近你都給人家臉色看,唯獨對康諾特別有好感,老愛跟在他身邊,所以他們才會興起結為親家的念頭……」
「哈,我黏著他?」任宛靈嗤之以鼻。「他們怎麼不說是那個姓康的傢伙不知羞恥,硬要巴著我?我才不管!他們愛結成親家是他們的事,休想我會照辦。」
「如果真有這回事,怎麼從來沒聽你和爸提過?」夏若曦疑惑道。
「我也是上禮拜才聽乾爹提到這回事。他說康達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移居到美國去了,之後和他幾乎斷了往來,直到前幾個月他接到康達忠過世的消息,才又重新和康諾取得聯繫。」
殷馗停了下來,只見任宛靈抿緊嘴巴沒有吭聲。他繼續說了下去,「簡單地說,康達忠過世之後,將名下最賺錢的達忠集團留給他,但直到他繼承之後,才發現公司早已經負債纍纍,幾乎瀕臨倒閉的局面。」
「他可以放棄繼承權不是嗎?」
「是的,但康諾卻選擇接下這個爛攤子。他開始企圖補救,為了保住公司而做了一切努力,只因為他認為這是他父親的心血,他不想就這麼任它垮掉。」
「很傻,卻是可以理解的做法。」夏若曦沉吟道。「他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
「當然有,康諾有四個哥哥和兩個姊姊,不過康諾和那些兄姊並不親近。康諾的母親是康達忠的三房,也是最小的孩子,一直備受康達忠的疼愛,可能有人事先料到康達忠會將最值錢的遺產留給康諾,所以故意聯合起來,存心不讓康諾得到任何好處。」
「你是說,是有人蓄意搞垮公司?」夏若曦秀眉微蹙。「這沒有道理。康諾在繼承遺產之前,難道事先不知道公司的營運狀況?」
「有可能,因為康諾從來不插手他父親的事業。我們或許不能因此斷定公司的危機是他那些親人搞的鬼,但在一個大家族裡,因為爭產而鬧到對簿公堂並不是多稀奇的事。」
「那達忠集團目前情況如何?真的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了嗎?」
「只要有足夠的金錢支援,倒也不是無法補救。」殷馗沉向椅背,一手思索地輕撫著鼻樑。「前陣子乾爹知道這個情況之後,曾經問過康諾有無需要幫忙的地方,卻被他拒絕了。」
「驕傲並不能當飯吃。」一直不吭聲的任宛靈嘲弄道。
「話不是這麼說。人各有志,並不是每個人都對經營一個大企業有興趣。」殷馗如是說。「上個禮拜康諾回來台灣,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乾爹。乾爹對他讚賞有加,直誇他溫文穩重、謙和有禮,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
「既然他是個優秀的人才,怎麼還會讓他父親的公司倒閉?」任宛靈不以為然地道。「他回來幹什麼?找日東集團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