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搞不好你家裡鬧鬼也說不定。」她撇撇嘴角。「既然你早就發現這隻狗,居然還任它在這裡遊蕩而不想收養、照顧它,簡直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你叫你的狗隨地撒尿,這就叫有同情心?謝了,我可沒那個時間應付一隻成天亂叫的狗,而且還是一隻對殺花有癖好的變態狗,它的主人真是教導無方。」
教導無方?她頓時火冒三丈。「它再怎麼變態也比不上你!一個大男人種什麼花,你以為你是林黛玉啊?神經病!」她氣急敗壞地吼。
「男人不種花,女人靠什麼維持那愚蠢的羅曼蒂克?」他慢吞吞地道。「你知不知道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只有你們女人才會對它為之瘋狂,讓那些白癡男人一打一打地送,一天還要聞好幾回呢。」
「你……」她握緊拳頭,極力克制想出手揍人的衝動。虧她剛才還覺得他迷人呢,沒想到才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把她第一眼的好印象破壞殆盡。
「隨你怎麼說,我可沒空和你廢話。」她凶巴巴地嚷,「讓開,我要走了。」
「你不認為應該談談賠償的問題?」他用手輕拂過下巴,表情依舊慢條斯理。「既然我們毗鄰而居,最好別為了一隻狗和幾朵花傷了和氣,你說是嗎?」
「可惜我不能說很高興認識你這個鄰居。」她昂著下顎,一臉盛氣凌人地道:「你要多少儘管開口,只要在合理的範圍內我一定負責到底,可以了嗎?」不過能住得起這種豪宅的傢伙,她懷疑他會在乎那「區區」幾朵小花。
他有好一會兒沒說話,只是微瞇起眼睛,深幽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令她的皮膚泛起一片灼熱感,而她堅決認定那是陽光的關係。
「我希望不會再有下次。」半晌之後,他開口說道:「一句話——別再讓你的狗溜進我的院子裡,也別再亂丟垃圾在我的草坪上,否則我會考慮報警處理。」
然後他戴上安全帽。「我話說完了,拜拜。」朝她頭一點,他發動摩托車,身影迅速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祝你輪胎沒氣,騎車騎進水溝裡!」她對著他遠去的背影吼道,氣呼呼地拉著大白狗朝尚在發動的車子走。一早出門就遇見一個瘋子,不但悶了一肚子氣,還害她損失了幾加倫的汽油,她任宛靈的運氣真是好的無以復加了。
慶幸的是,她不用忍受這個情形太久。她戴上墨鏡,將車開上馬路。現在她已經知道她的鄰居是個粗魯傲慢又無理的大塊頭,只要夠「幸運」的話,她甚至不會再有機會和這個傢伙打交道。
哼,自以為是、惹人厭的臭男人!
張嬸說的沒錯,市區裡的確是比小村落繁榮多了,這個量販店寬敞的超乎任宛靈的想像。雖然和她之前常逛的購物商場和名牌精品店大不相同,但她已經覺得心滿意足。
足足有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她在量販店裡頭逛的昏天暗地,買齊了足以讓她半個月不用出門的日常用品,吃了幾天以來最豐盛的午餐和晚餐,還在裡頭買了一堆女人用的瓶瓶罐罐,一直逛到店家打烊了為止。
不過她的歡樂時光到此便告結束。十分鐘後,她緩緩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衷心祈禱她的猜測不會成真。
深吸了一口氣後,她下了車,待見到右後方扁掉的輪胎時呻吟一聲。早在她借到這部車時,車廠老闆便警告過她需要換輪胎,否則隨時可能會在路上拋錨。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運氣不可能更差了,看來衰神還沒遠離她;她的後車廂可沒有備胎,即使有,她也不會換。
用腳踢踢洩氣的輪胎,她回到車子裡,在一堆裝滿零食和民生用品的購物袋中找她的皮包。看樣子得叫拖弔場的人來處理了,不知道他們在這麼偏僻的公路上有沒有服務點……
她一面想著,掏出手機一看,然後瞪大眼睛——完了,手機居然沒電。
「叫你養成帶備用電池的習慣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她喃喃自語。這下可好,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產業道路上,叫她上哪兒搬救兵去?
大白狗在她腳邊仰頭看她,大概也看出了她的困境。她蹲下身去拍拍大白狗的頭,抬眼望了一下漆黑的天空,估計這裡離她的住處還有大約十公里的路程。她環視道路兩旁林立的甘蔗田和高過人的雜草,考慮著是否該一路走回去。
不成!她隨即推翻這個想法。都晚上十點多了,她不可能帶著一條狗,提著幾大袋物品走上十公里;再說如果遇上壞人怎麼辦?她很可能叫啞了嗓子都沒有人聽到。
看樣子只有攔車了,她想著,探頭張望了一下人車稀少的馬路。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夜愈來愈深,來往的車輛也愈來愈少,兩旁的竹林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大白狗對著黑黝黝的樹林狂吠;除了幾盞白慘慘的路燈之外,這條路上可以說是杳無人跡。
她抱著手臂瑟瑟發抖,腦中閃過各種曾聽說過的靈異傳說。明天社會版的頭條新聞鐵定會出現:某集團千金陳屍在南部某產業道路旁,疑遭先姦後殺……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定能攔得到車的,她在心裡安慰自己。然而連這句安慰也毫無用處。正當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一陣由遠而近的聲響驚動了她。
她迅速朝聲音來源望去,只瞧見一盞摩托車大燈由遠而近,她幾乎跳了起來,這輩子從沒這麼高興聽到摩托車的聲音。
「喂喂喂……」她揮手大叫,注意到摩托車放慢了速度;隨著看清那個車上的人影,她的笑容也緩緩消失——
是他,那個今天一早和她冤家路窄的傢伙!她閉了閉眼睛。噢,真該死,怎麼會是他?她竭力保持尊嚴地挺直背脊,直到摩托車在她面前停下。
「哈羅。」他的聲音聽來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