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沒聽到她的話似的,自顧自的適著長腿晃到那張大末邊,途中順便彎腰把幾張去在地上的紙撿了起來。黎嫣有些納悶那些看來皺巴巴的紙張是什麼寶貝。
「你叫黎嫣?」他半叫沽了頭瞄她。
「你怎麼知道?」黎嫣皺起眉頭。
「那麼,昨天晚上和我的垃圾文件放在一丟到碎紙機裡去的,是你的東西沒錯了。」
黎嫣愣了一下,然後發現他手上那縐成一團的紙,「我的原稿!」她尖叫一聲,顧不得自己身上滑落的被單,一把搶過他手上的稿紙,瞪著那上面掉的墨水和她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筆跡。
哦,老天!她深吸了一口氣,鎮靜,黎嫣!她重複的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她在作夢……這不可能是真的發生了!
她挖空心思搜集資料,努力了三個月手寫出近七萬字的稿件,絕不可能全毀在這一夕之間,用手寫是她為了避免電腦出問題最保險的做法,她以為不可能出任何差錯的,沒想到……
「我看了幾頁,看樣子似乎是啥……文藝小說之類的文章?」夏淮舟咬著唇問她,似乎覺得很有趣。
「其他的呢?」她從牙縫裡迸出話來。
「其他的?」
「對,其他的!除了這一張之外的其他一百四十張稿紙,你把它弄到哪裡去了?」
「哦,那個。」他聳肩,「昨天晚上被那個迷昏你的傢伙丟了一地,我就順手撿了幾張回來,發現不是什麼重要秘密文件之後,我把它當垃圾理掉了。」
要冷靜,黎嫣!她緊緊的握緊拳頭。她一定要忍住動用暴力的衝動,即使這個消息讓她發狂得簡直想殺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血全完了?」她語氣平板的重複著,也就是,她最自信帶在身邊絕不可能出錯,將近一百天不眠不休用盡全力寫出來的得意之作全都泡湯了。
「唔……應該是吧!」夏淮舟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這女人看來一副快殺人的樣子,不過是幾張寫滿風花雪月的廢紙罷了,哪值得這麼寶貝?
黎嫣沒有再開口,只是定定的注著正前方,目光深不可測。她可以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咒罵發洩,但那違反了她的本性;她可以狠狠的踹一腳讓他骨折進醫院,但她一向不是意氣用事的暴力分子。她需要時間,她需要一段時間接受事實。
「你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夏淮舟挑起一道濃眉,態輕鬆而優閒,「我不管你來自什麼樣乾淨或骯髒的鬼地方,這裡不像你這種小鬼想像中的夜不閉戶世界不同。你們女人為什麼非得要有這種愚蠢的念頭,滿惱子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為一些不用大腦理解的羅曼蒂克哀悼,你的目的是什麼?打算讓你那狗屁不通的愛情小故事登在全國各大報上,把那些還相信有白馬王子的小女生唬得一愣一愣的?這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對某些自以為神聖而高尚的男性沙豬而言,我實在不想浪費我的口水解釋。」她高傲的挺直背脊,只覺得頭更痛了。
這個傲慢自大的男人以為他是誰?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度假,或者來讓一個女性讀者羞屏,而且他說的好像她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世,生活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長大似的。
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傢伙!她嫌惡的想。面對這種歧視女性,認為女人就該待在家裡煮飯帶小孩的臭男人,她連再說一句話都覺得懶。
「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請你高抬貴腳站到外面去?」她忍住氣,盡量保持尊嚴的重新將自己仍然只穿內衣的身體用被單遮蓋住。她沒有思考,也不想思考;等她回到家,惱筋清醒了,她再冷靜的研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現在,她的頭痛得要命,只想趕快擺脫這個傢伙回家去。
他仍然一語不發,只是瞇著眼的打量她。黎嫣扯扯身上皺成一團的被單,彆扭的發現他深思的目光似乎透過那薄薄的棉被燒灼著她。她僵直的坐著,心中暗罵這個陌生的色鬼以令人無措的眼神控制她的軀體。
「當然。」他聳聳肩,「下回出門,別再穿著塊毛巾到處晃,這回碰到我算你走運,下次你可不見得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謝謝你的忠告。」黎嫣嘟噥著。哈,原來那件價值上萬的凡蒂斯精品,在這等不識貨的男人眼中只是一塊毛巾?誰會花三萬塊去買毛巾當衣服穿?神經病!
他咧咧嘴角,眼裡閃著笑意。黎嫣正納悶著他笑裡的含意時,敲門聲響起,他走向前去拉開房門,黎嫣忙不迭的往沙發裡縮,盡可能的將自己隱匿起來。哈,這下子自己倒像是被人家捉姦的女主角了,她咕噥著。
「我聽小方告訴我,你昨晚帶了一個女人回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准給我帶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你是聾了還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啦?」
「她躺在馬路中央,你要我怎麼辦?當作沒看到嗎?」他往門框一靠,懶洋洋的開口,「爸,你該慶幸你兒子還有點側隱之心,沒冷血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你救了人家?」夏石慶的聲音裡有著好奇,然後轉為關懷的詢問:「怎麼回事。」
「大概是在附近上班的小姐,被看上成為作案的對象吧!」他回過頭來睨著她,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這樣子啊?那她還好吧?沒被欺負了吧?」
「看樣子是還沒有。」
「這兩天我叫人去打聽看看,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夏石慶不悅的,然後叮嚀道:「那位小姐醒了沒?問清楚人家住哪兒,送她回去吧!以後這個地最好少來。」
「這些話你應該親自告訴她才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黎嫣連忙,快手快腳的套上丟在一旁的襯衫,將自己蓋到「保護級」的程度。什麼上班的小姐,她嘀咕著,這下好了,穿著一男用襯衫,光著兩條腿,她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