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拓舉步正想離開,一陣搖晃卻令他微微皺眉。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今晚的他喝多了?他甩甩頭,感覺席與蝶扯住他的手臂。
「求求你,褚拓。」她絕望地哀求,痛恨自己必須如此低聲下氣。「叔叔對我有養育之恩,只要能救為丞免於牢獄之災,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他半側過頭去,望進那對藍紫色的眸子裡。她臉色蒼白,眼神因狂野而閃閃發亮。她靠他好近,近得他可以聞得到她身上散發的香氣。從未有一刻,他覺得她是如此奪人心魄的美麗。
「我要什麼你都答應?」他用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沙啞的聲音燒灼著她的耳垂。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迅速而狂猛地將她擁進懷裡,他的唇如鷹般的俯衝下來,狠狠地封緘住她的。
她驚愕的喘息一聲,所有的意念被他的唇所吞沒。他野蠻而急切的吻她,狂野的索求她的回應。他身上溫熱陽剛的男性氣息撩動她的感官,令她全身頓時著火。她從來沒想過男人的吻會是這樣。當他的手臂如鋼鐵般地環緊她時,她再也無法思考,他的熱度燒融了她軟弱的抵抗。
她想掙扎,想推開他的懷抱,然而他的雙臂卻緊鎖住她。
她的雙臂似有自己意識般地環住他的頸項,身軀背叛地回應他熱切的愛撫。
什麼都無所謂了,她暈眩地想。就這一刻,她允許自己沉浸在他誘人的引導之中,暫時拋開兩家的仇恨和對峙,暫時的。
他的唇終於離開她的,一路熾熱地沿著她細緻的頰邊,輕吮她小小的耳垂,走至她頸間劇烈跳動的脈搏,感覺到她纖細的身子在他懷中簌簌輕顫。老天,她是如此甜美,如此柔軟而馴服地靠在他懷裡,令他腹間竄起狂熱的欲潮。
今晚的他是怎麼回事,居然如此缺乏自製?他勉強抬起頭注視著她,費力想抗拒那如野火般焚燒的激情,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她的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兀自顫動,她身上的香氣盈滿他的鼻端,令他的身軀如此亢奮。
「你又在使什麼伎倆嗎,席與蝶?」褚拓凶狠地低問,嗓音仍因激情而瘖啞。
老天,他要她,但他說不出口。如果這是席與蝶利用他的手段,那她無疑是成功了,他想告訴她,他並非那麼難以親近,而是他必須保護自己。
他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渴望她,即使他們之間的吸引力有多麼強烈。他太驕傲,不會傻得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向她承認他要她,從很久很久以前,也許在她還是個小女孩時,他就要她,那份渴望從來未曾停止過,而現在……
不對,他的頭為何如此暈眩?他微微皺眉,極力想集中精神看清她的臉。今天海上的風浪並不大,不可能是因為海浪的關係……對了,酒!他腦中頓時閃過一絲亮光,手臂在她的肩上收緊。該死,是剛才那杯酒!
「你在酒裡下了什麼?」褚拓咬著牙道,看著她的眼睛因震驚而睜大,而後一陣劇痛由他腦後襲來——
他無法動彈,驚愕令他無法轉身,只感覺一絲溫熱的液體自他的頭上淌下。他伸手觸及,望著沾滿手的血跡,眼前那張美麗的臉龐頓時失去血色,似乎和他一樣困惑而驚駭。
他無法制止自己的身軀往前撲倒在甲板上,感到全身的力氣完全抽盡。可惡,他居然忘了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話,忘了席家人全是不可信的,他們全是心如蛇蠍的騙子,即使席與蝶也一樣……」
「快點,有人來了。」
意識掙扎中,他聽見一個男性嗓音說著,模糊的腳步聲在他身邊停住。他感覺身體被兩雙有力的手臂抬起,而後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冰冷的海水灌進了他的口鼻,幾乎凍徹心扉。
恍惚中,他似乎聽見席與蝶的聲音,像被人蒙住了嘴般……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幾分鐘後他就會葬身海底,是席與蝶主導這一切,是她殺了他,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在黑暗完全籠罩他之前,他的最後一個意識是她的尖叫,帶著一絲深沉的絕望和悲淒——
「不,褚拓……」
???
二○○○年英國倫敦西堤區
時序已由寒漸暖,明朗的陽光毫不留情地曝曬著大地,褚拓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遠望著一艘游輪緩緩地航行在泰晤士河上。隨著白晝時間增長,這個常年瀰漫著潮濕霧氣的城市開始充滿夏天的氣息,維多利亞式的倫敦塔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就連平常看來冰冷的摩天商業大樓都彷彿可親了許多。
這個繁忙的金融中心一如往常般熙攘忙碌,雖然還不到下班時間,但人行道上已經開始湧現人潮,每個拎公事包的紳士、淑女臉上皆是匆忙冷漠。這個現象每天都在西堤區上演著,他也早適應了這樣快速的生活步調,習慣抱持著輕鬆的態度來看待這些倫敦人,但今天他卻沒那份心情。
他用一手摩挲著下巴,下意識裡若有所待。桌上的內線電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按下對話鈕。
「喂?」
「褚先生,烏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他掛斷電話,看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形瘦長的男子出現在門後。
「嗨,立礎。」他平靜地道。「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不過你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歡迎我。」
褚拓先是一怔,而後笑了,看著這位多年好友闔上門走了進來,斯文的臉不見長途飛行的疲憊,反而顯得神采奕奕。
「如果我的表情讓你誤會了,那我很抱歉。」他往辦公桌旁一靠,示意烏立礎坐下。「你比我預期的要早到了幾天,旅途還愉快嗎?」
「如果不包括那位一路打呼,吵得我不能睡覺的仁兄的話,還算差強人意。」
褚拓以一聲輕咳掩飾笑意,將話鋒導向正事。「事情進展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