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著他?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褚拓,你就不會這麼委屈,悲慘得活像要上刑場一樣。」他咬著牙道,握住她的手捏緊。「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他,對不對?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席與蝶掙脫他的手臂,抬起頭來瞪他。「我們才剛訂婚,你就開始亂吃飛醋?」
「我吃醋是因為我愛你!當我未來的老婆心裡想的是別的男人時,我不該嫉妒嗎?」
她咬住下唇,別開頭去。「我不想和你吵架。」
「因為我說對了?」
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瀰漫,席與蝶瞪視著他,看著饒邦睿的臉孔因氣憤而扭曲。饒邦睿是無辜的,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沒有義務要忍受這些,他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啊,他有什麼錯?
她垂下目光,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緒,然而她卻感到手心汗濕,一顆心脆弱的發顫。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又何必娶我?」她低聲地道,聲音苦澀。「我從來沒有隱瞞過你什麼,不是嗎?如果你後悔了,不想履行這樁婚約,沒有人會怪你的。」
沒有再看他的反應,席與蝶轉身離開。
饒邦睿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拳頭在身側握緊,一抹陰沉籠罩上他的臉。
該死的褚拓!不但奪走了他該有的一切榮華富貴,甚至連他心愛的女人也不放過。
等著吧,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饒邦睿會要他付出代價!
饒邦睿送席與蝶回到住處時,已是夜闌人靜。
他回過頭來看她,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我很抱歉,與蝶。我不是有意要說那些話惹你生氣的,我……」
他沒有說完,她已經抬起一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她平靜地說,然後拉開車門。「別送我上去了,早點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饒邦睿沒有堅持。「那好吧,你也早點休息。」
她點頭,注視著饒邦睿的車子消失在她的視線,她在原地呆站了好一會兒。
訂婚,未婚妻,這些字眼在此刻跳進了她的腦海。她即將不再屬於自己,未來還有一個重責大任要扛……她閉了閉眼睛,從未有一刻感到如此孤獨。
甩甩頭,席與蝶將這些惱人的思緒推出腦海,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住處。正要掏出鑰匙開門,一陣塇岸的聲響從樓梯間傳來,令她驚跳了一下,猛地回頭朝聲音來源望去。
「是誰?」她輕喝道,看著那個坐在樓梯間的黑影緩緩站了起來。她用一手摀住唇,釋然的感覺幾乎令她癱軟在地。是他,是褚拓,他高大的身子斜靠在樓梯旁,陰影遮住了他一半的臉,令他看起來波裨而不真實。
「是我。」他的聲音低沉,邁開步伐朝她走來,黑影幾乎整個籠罩住她。
她立刻武裝自己,極力使自己鎮定,心中暗自期望他別察覺出她的驚慌。
「你認為躲在暗處嚇人很有趣嗎,褚先生?」她冷淡地道,逼自己和他一樣面無表情。
褚拓有半晌沒有說話,那對炯炯有神的黑眼睛注視著她,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令她的心開始狂跳。
「怎麼,他沒有和你一起回來?」他聲音緩慢地道:「我是說……你的未婚夫。」
席與蝶沒有回答,不喜歡他的語氣。「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不再看他一眼,她推門而入,忽然驚喘一聲,因為他已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嬌小的身軀拉近他的胸膛。她反應過來,隨即開始掙扎了起來,然而他的手臂絲毫不動。
「別趕我走,與蝶。」褚拓緊緊地擁她在懷裡,聲音濃濁地低語,「我在這兒等了你一個晚上,別趕我走。」
她身體一僵,沒有再掙動,不只因為他話裡深沉的懇求,還有他身上傳來的濃重酒味。她抬起頭,正正地望進那燃燒著兩簇火焰的眸子。他的頭髮亂蓬蓬的,領帶也歪了一邊,身上的白襯衫縐成一團,認識他這麼多年以來,她從未見他如此狼狽過。
「你喝酒了?」席與蝶小心翼翼地問道,所有的憤怒和偽裝的面具不翼而飛。她瞭解他的個性,他喝酒一向節制,從來不曾喝醉過,因為他不喜歡失去控制;然而現在,他身上的酒味卻活像是剛從酒桶裡爬出來的。
褚拓只模糊的咕噥一聲算是回答,全身的重量沉沉地靠在她身上,龐大的身軀幾乎壓垮了她。
她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他弄到沙發上坐下,從浴室裡擰出一條毛巾輕拭他的臉。他閉著眼睛,她不知道他是清醒的還是睡著了,事實上,她懷疑他還能清醒,他喝掉的酒大概足以灌醉一頭大象。
「褚拓?」她試探地輕喚,他動也不動。
席與蝶在他身前的地毯上坐下,小手輕柔地覆上他的額頭,靜靜地凝視著那張粗獷俊美的臉龐。那原本緊攢的眉頭在睡夢中放鬆了,沒了他慣有的冷漠和嚴厲,他臉上的線條顯得平和而脆弱。她的眼睛下移到他的唇,記得它是如何溫柔地覆住她的,成功的融化了她的抵抗……
為什麼?她緊咬住下唇,絕望之情全然包圍住她。為什麼要愛上他?她不想愛他,不想如此軟弱,否則他將會成為她靈魂的主宰,要是讓他知道她的心早已被他俘虜,那她就再也無法面對他了。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來時,卻發現褚拓目光炯炯地停在她臉上。她驚跳了一下,想要抽回手,他卻不讓她逃開,炯然的目光和她交鎖。
她垂下睫毛,突然無法正視他,怕他會看出她心底的狂亂。他抬起一手掠過她的臉頰,而後往下握住她的肩膀,溫暖氣息頓時傳遍她全身。
「你要嫁給他?」褚拓過了半晌才開口。「為什麼?」
她咬著下唇,沒有掙開他。「因為我想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