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快速用滿語對身邊的一人低聲說了幾句,隨即志得意滿地進入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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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坡上俯瞰的村莊原是荒蕪、毫無生氣的,沒想到一進村,卻發現殘破的屋簷下,家家張燈結綵,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屋裡頭都特別經過裝飾,每一戶裡都擺滿酒菜,桌子旁還各立著二至三個不等的容貌不俗的女子。
多爾博滿意的頻頻點頭,隨老者來到最後面,也是最豪華的住宅。
「這是敝舍,老朽特別花費了一番心思整理,恭請大將軍歇息。」
多爾博很快地環視四周,佈置得富麗堂皇的小屋,儼然如新婚洞房一樣。桌子上照例擺滿酒菜,比之前的更為豐盛,靠牆的小几上,精雕細琢的香爐正散出裊裊清香。
「這是你的屋子?怎麼看起來像洞房?」
老人尷尬一笑,尖瘦的下巴往上揚了揚。
兩名艷若桃花、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姐妹,含羞帶嗔的婷婷立在屋角,正用一雙勾魂攝魄的眼,含春地瞟著多爾博。
「我說老人家,此等絕色怎會出現在這麼不起眼的小村莊裡?」他走近女子,抬起其中一個的手,在掌中把玩。
老人心喜,眼上不自覺又閃過一道精光。「這兩位姑娘是特別用來獻給爺的。」
「喔?」他裝出滿意的模樣。「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廠
朱慈媛立在他身後,一張小臉幾度換了顏色。她還以為多爾博是個不好女色的人,今日看來,竟也與一般人無異。奇怪的是,她怎麼覺得心中憤懣,宛如鞭抽?轉念一想,她幹嘛生氣,他愛女人關她什麼事?多爾博最好就給這兩個姐妹花迷住,這樣一來,她就可以乘機逃跑。
「媛兒。」多爾博突然轉身喊她。
她像是做壞事被人捉到一般,驀地漲紅了雙頰。
「啊?」連聲音都變得不穩。
「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他關切地問,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開懷一笑,「個兒,你該不會是妒忌吧!嗯?」
他說著,故意伸手將兩人摟入懷中。
兩姐妹受到恩寵,欲拒還迎地扭著身軀,嘴裡吐出不依的嬌吟。
她果然又變了臉色,眼神如怒似怨。
多爾博看在眼裡,喜上眉稍。
「我幹嘛要妒忌?」她大聲地、語氣酸酸地說著,背著手乾脆轉過身去。
「媛兒別擔心。」他心中暗喜,狎淫地將臉湊近其中一人,貪婪地吸取著女子身上濃郁的香味,引來那女子一陣咯咯的嬌笑。「雖有了新歡,可我是不會忘記舊愛的,要不,你去梳洗一番,今晚你們三人一起陪我,嗯?」
一番話引來了兩名女子淫淫的浪笑。
「你想的美!」她氣得渾身顫抖,多爾博今天怎麼如此放浪形骸呢? 「個兒?」
她不回應,也不轉身。
「算了,你去榮太嬤嬤那兒吧!省得掃了我的興。」
她如釋重負,逃也似地奔出那香氣濃郁、令人作嘔的屋子。
「爺,她是誰啊?」
嬌滴滴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是……我在路上救的姑娘。」
「她可真美,五官身段都好,不過看來有些高傲。」
「她呀!美是美,不過老端著架子,一副碰不得的模樣,不如你們倆好,又溫柔又可人,有了你們兩個,我就不會再想碰她了。」
「真的?」
「爺,那可先說好,以後回京,您得讓我們倆在上位,您說好嗎!好不好嗎?爺……」
「嗯,那就看今晚你們倆怎麼伺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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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媛忍住沒來由的刺痛。她幹嘛介意他的話,不需要啊!反正她也不喜歡他。好吧!就算曾經喜歡,但現在已經變成憎惡、討厭,只是心頭為何一直酸了起來?
夜晚,下了一場大雨,雨勢滂沱,活像是白天上倒下一盆又一盆的水,卻掩不了從各屋內傳出的調笑聲;尤其是老人的主屋,笑聲更是張狂放浪。
她跟榮太嬤嬤被安排在主屋右側的小屋,透過木窗,她怔怔地看著窄小的街道,怎麼也壓抑不了心中莫名的悵惘,腦海裡淨是多爾博與女子纏綿的畫面,她越想心情就越煩悶。
豪雨已逐漸轉弱,水氣織成薄霧,籠罩著這昏昏沉沉的小村莊。
「真是怪了,貝勒爺今兒個是怎麼啦?」從剛剛到現在,榮太嬤嬤嘴裡一直反反覆覆念著這句話,連她也對多爾博今日的反常感到無法理解。
又一陣嬌淫的笑聲傳來,她低聲詛咒:「哼!都是些狐媚子。」
幾名婦女低頭,急急穿雨而行,行蹤詭異,看得朱慈媛心頭隱隱不安。這喜樂,總感覺是裝模作樣,背後掩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氛,似是山雨欲來前的詭譎。
「都大半天了,連碗茶水都沒有,人都死絕了嗎?」榮太嬤嬤咒罵著,「只顧著魅惑那些大爺,一個個都是賤胚子、淫骨頭!」
「我去幫你倒茶吧廠
榮太嬤嬤戒慎地看了看她,大雨把她的精神都打懶了,心想這小小的一座村莊,外面又都是紮營的兵士,而朱慈嬡這些日子還滿乖巧認命的,應該不會有別的心思才對;再說一直服侍人,她也著實厭倦了,趁著今晚,就讓她這把老骨頭歇歇吧!她於是揮揮手,讓朱慈媛自己走出門。
循著四溢的香味,她摸索著找到了廚房,裡頭有幾名婦女以及蒸氣四竄的大鍋大鼎。朱慈媛在宮廷成長,受了極為嚴格的禮儀教導,走路自然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娉婷輕盈,以至於當她來到廚房時,根本沒有人注意到。
幾個婦女聚在桌邊,壓低聲音商量著她們的大事。
「其他人我看都差不多了,剩下大屋那個,似乎還挺能撐的,那藥會不會對他無效啊?」
「放心好了,這藥性本來就強,我們又把份量下得如此重,就算他體格比一般人精壯,也擋不了這種藥。更何況酒裡菜裡我們都放了,再過不了多久,就會不省人事,到時就得任我們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