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定要教你插翅也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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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博是被凍醒的。
上身的衣服被剝光,五花大綁地靠在一棵梅樹上。
昏茫渙散的眼瞳逐漸聚焦,他看見了聖潔的白色身影,在梅樹下吹笛。
幾株梅樹掩映著她纖巧的身子,幾朵紅梅飄上她烏亮的髮絲,以及她天衣似的白袍。
她像是自梅花中走出的仙子,清靈、夢幻,有著與世隔絕的美麗。
她的衣裙被微風吹動,揚起的裙波彷彿在引誘著他。
她纖指靈轉,在幽靜的梅樹邊,吹奏著動人的樂章。笛音勁峭婉轉、柔和清麗,帶點兒富貴氣,恰與她光華迫人的氣質相應和。
多爾博出神地看著她,只見她雙眼微閉,眉目靜定,粉妝玉琢的五官,說不出有多麼的美麗,多麼的撼動人心。
笛音在縹緲中停止,四周靜寂,只剩對面山崖的瀑布俯衝而下的聲響。
「醒了?」聲音如珠子滾落在玉盤上,嬌脆動聽。
她緩步向前,以尊貴不可侵犯之姿凝望他。
她以綠笛抬起他低垂的下顎,雪眸中閃著秀麗的光彩,直看進他眼底。
觸及他幽眸深處迸出的光芒時,她微微一愣,像被什麼給震住一般,眼神出現了短暫的困惑,隨即不自然地放下他,往後退了幾步。
錦衣衛分兩邊站立,各八名,謹慎地盯著他看,如臨大敵。
他體力已經完全恢復了,挺直身子,露出一身精壯結實的肌肉。
看來他挺耐嚴寒的,肌理有致、抗寒地繃緊,腰部看來很有彈力,顯示出擅於騎馬、彎弓射箭。
她並沒有見過裸露上身的男子,為了讓氣勢懾人,硬是直視著他,其實胸口下的一顆心已蹦跳得厲害。
他肩膀略拱,舒展筋骨。錦衣衛緊張地向前,一邊一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言 他微扯唇角,露出輕視的笑。
這一笑,替他惹來兩個清脆的巴掌。
他舔唇斂容,一臉陰寒。
她饒富興味地盯著他,眼裡始終帶著純潔的笑,看似天真無邪,說出的話卻那麼駭人。
「我要挖出你的心,扯出你的膽,看看是什麼做的,居然有勇氣出手打我?我也要挖出你的雙眼,因為它看來總是非常鎮定;還要剁了你的腳,研究它是怎麼讓你平空消失的。」
她兩指搓著自己尖細的下巴,認真地思索著,往後退了一步,從腳看到頭,再從頭看回腳,視線停留在那雙看來強勁有強力的腳上,然後,出奇不意地甩鞭抽扣。
啪啪兩響,他挺住,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她相當驚喜,像發現稀世珍寶一樣,眼中綻著強烈的光芒。
「不痛嗎?」
她懷疑地看著他,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鞭子。這只烏鞭,雖沒有毒,威力可也是夠瞧的了,他怎會沒有反應?
鞭子忽然改變方向,飛向立於一旁的錦衣衛。錦衣衛中鞭,雖不至哀號,卻也痛得五官扭曲,彎下身體。
「公主……公主饒命啊!」
她俏皮一笑,滿意著這樣的測試。
「原來,你是不會痛的。」她若有所悟。
他精光湛然,默默地注視著她一會兒,隨即輕蔑一笑,傲慢地偏過臉,看向清朗的天空,吟詩般地脫口而出:
其關無雙,其象無極,子之不淑,雲如之何……
這意思是說,她的美已經到了無法言喻的地步,但是她的品德卻跟她的美一點也不相稱,越稱讚她美,相對的越鄙視她內心的醜陋。
她臉色刷白,眼神瞬轉陰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羞辱她,但是跟著而來的不是一場盛怒,卻是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微笑。
她將手神氣地背在身後,挺直腰身,說不出有多麼讚賞地盯著他看。
「說的好。」聲音裡沒有憤怒,一樣的悅耳動聽。「我既美又醜……」她洞察地看進他眼底,「所以你喜歡我!」
他劇震,手心緊握,像是被看穿了什麼似的,眼神掠過一抹不安,卻又立刻恢復慣有的冷漠,輕鄙地啤了一聲。
她扳過那張始終不曾正視她的臉,雪白的面容逼近,梅花的清香撲進他的鼻間。她墊腳,勾住他的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深深地吻住他。
挑逗的、嫵媚的,說不出的撩人丁香小舌,就跟她的個性一樣刁鑽,撬開他固執的唇,霸住他狂妄的舌,一個勁兒地翻攪。
那柔軟,前所未見;那芬芳,前所未聞,為了阻止自己被這邪魅的氛圍所惑,他選擇狠狠咬住她鑽動的舌。
「呀廠
她猛地鬆開,嘴裡傳來一陣腥味,她伸手抹唇,看見手背上的血,當下揮開手臂,狠狠地打了他好幾個耳光。
她倒退兩步,一手直指他鼻尖,狠狠地咒罵: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餵狗,把你的肉割下來喂鷹!」
眼神一使,錦衣衛立即恭敬地將弓箭遞給她。
她高貴地張弓搭箭,專注地凝視她的目標,怒氣漸息,眼中逐漸凝聚興奮的光芒,那是一種血腥的興奮,唇角牽起一抹無邪的笑,雪白的手指一鬆,利箭飛向多爾博。
咻的一聲,利箭刺人胸膛,椎心的痛襲來,他輕狂的眉毛漸攏,咬牙,目光緊緊瞅著那張蕩人心魄的輪廓。
她不安地後退,那目光看得她內心慌亂。
「啊!」
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多爾博一下子便甩開兩名錦衣衛,掙脫束縛,像一陣風般,突然來到她面前,箝住她兩頰,迫使她的眼光與他相對。
錦衣衛抽刀拔劍,卻不敢靠近,公主就在他手上。
「名字?」
「咦?」
他略一施力,她痛得眉頭緊皺。
「告訴我,你的名字!」
「朱……慈嬡。」
他滿意地鬆開。
她冷汗直流地看著他將箭頭拔出,然後若無其事地放回她手中,換走她懷中的綠笛。
「朱慈媛。」他神色緊繃地注視著她的臉,「我一定會再回來找你!」
留下這番耐人尋味的話,他縱身躍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