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頭越痛。她需要一些時間,等夠堅強時再來應付這些罪惡感。
她閉上眼睛,讓公爵的呼吸聲催她入眠。
芙蓉在兩個小時後睡醒。她打個呵欠,伸個懶腰,翻過身來。床鋪是空的。她睜開眼睛看到公爵正在穿衣服。
「早安。」傑明微笑說,走過來親吻一下她的額頭。「我去端早餐來。」等他離開艙房後,芙蓉起身梳洗,換上淡粉紅色的衣裳。把搭配的披肩披在肩上時,她想起另一個男人送的另一條披肩。那條有金色刺繡的紅色披肩。
罪惡感再度湧起,使她兩腿發軟地在桌邊坐下。她不僅行為放蕩,還被弟弟親眼看到。
房門打開,傑明端著托盤坐到她對面。
「早餐聞起來很好吃。」芙蓉說,把惱人的思緒逐出腦海。她可以等一下再來煩惱,戰爭畢竟不會在近期內結束。
「沒有食物比你更美味。」傑明說。
聽到他提起昨晚的激情使她臉紅。光天化日下談這種事似乎很傷風敗俗。
傑明把一個盤子放到她面前。芙蓉掀開蓋子,看到盤子上的胸針時,倒抽了口氣。
胸針的形狀像一隻鳥棲息在一塊岩石上。白金的鳥身上鑲滿鑽石,它的眼睛是紅寶石,羽毛、雙腳和嘴巴是黃金。它棲息的岩石是紫水晶。
看到如此昂貴的首飾令芙蓉生氣。「這是什麼?」她問。
「送給美女的另一樣禮物。」傑明像昨天早晨那樣回答。
「又是在百慕達忍不住買下的?」傑明點頭。
「它有股服務費的味道。」芙蓉說,把盤子推向他。「我不要。」
「真令人吃驚。」傑明說。「沒有女人會拒絕昂貴的珠寶首飾,除非你比喬治國王還要瘋癲。」「我不會接受這枚胸針。」她斬釘截鐵地說。
他點個頭。「那麼把它扔到舷窗外面去。」
「你不可能當真要把錢丟到海裡。」她吃驚地說。
「我既然把胸針送給了你,就不會再把它送給別的女人。」他說。
「禮物是送客人的,不是給囚犯的。」「你就當自己是客人吧。」「我不能那樣做。」
「那麼你得掙飯吃。」他朝她聳起一道眉毛。「我的襪子需要縫補。」
「你是有錢人,買雙新的吧!何況,我不會做針線活。」傑明狐疑地看她一眼。「好吧,那麼替我燒中飯。」
「我是戰俘,」芙蓉高傲地說,不願承認她對烹飪一竅不通。「不是你的奴隸。」他大笑起來。 「甜心,如果你在戰後決定留在英國,你在德裡街皇家劇院的前途將會無可限量。」芙蓉朝他噘起嘴唇。
「你不會需要浪費時間去背台詞。」他補充。
「見鬼去,閣下。」她說。
他站起來走向房門。「我們在那裡碰面。」「你要去哪裡?」她在他握住門把時問。
「見鬼去。」他咧嘴而笑,然後走出艙房。
芙蓉抓起胸針走向舷窗。她要讓那個討厭的傢伙知道她對他的看法。她伸手準備打開舷窗,但轉念一想又垂下了手。
也許公爵是真心誠意的,她心想。也許他真的喜歡她。也許他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使她無法做理性的思考。
芙蓉留下了胸針。
第八章
一個月在眨眼間過去,芙蓉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快樂過。躺在傑明的懷抱裡,她覺得安全和被珍愛。
想到萊理,她感到歉疚和遺憾。她一直以為自己愛萊理,但現在她知道真愛的是什麼。
她控制不了她的感覺,就像改變不了對弟弟的責任一樣。何況,萊理是個有自尊心的人,如果她愛的是別人,他不會想要娶她。他一定會傷心,但到頭來會祝福她有個幸福的歸宿。她和米迦要留在英國,她要嫁給公爵,替他生兒育女。他們會一起把英國變成他們的天堂。
「你在想什麼?」傑明問,親吻她的頭頂。
芙蓉微笑。「我在想,時間過得真快,明天早上船就要在倫敦靠岸了。只不過短短一個月,我對英國人的看法就有極大的改變。」「我可以大膽地希望是變好嗎?」芙蓉親吻他的胸膛。「我愛你。」回答她的是沉默。她太大膽了嗎?在剛才的翻雲覆雨之後,任何話都不可能太大膽。
不知何故,芙蓉突然憂慮起來。「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她問。
「失陪一下。」傑明說。
他推開她起身下床,穿上黑絲袍,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下一大口,然後緩緩轉身面對她。
被他的舉動搞糊塗了,芙蓉抓著被子遮住身體坐起來。他冰冷的表情使她的心跳在恐懼中加速。焦慮使她喉嚨發緊,呼吸困難。
「我不打算和害死我哥哥的兇手結婚。」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替哥哥報仇了。」芙蓉無法動彈,無法言語,臉上血色盡失。他們的戀情只是他用來傷害她的陰謀,報復她的手段?
「我可以使你愛上我……就像這樣。」想起他的吹噓,她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這也是娼妓們的報應,往往她們迷惑了多少的男子,結果卻被一個男人迷昏了心。」傑明引用莎士比亞的文句。
芙蓉瑟縮一下,好像被摑了一耳光似的。公爵罵她娼妓?
不顧身上一絲不掛,她掀開被子下床,抬頭挺胸地走向他。她停在他的面前,一言不發地凝視他的黑眸。片刻後,她突然舉起手,狠狠摑了他一耳光,力道之大,使他的頭猛地偏向右邊。他轉正頭注視她,她看到他的右頰在憤怒中抽搐。
「小姐,可以上床睡覺了嗎?」傑明嘲諷地問。
芙蓉想再摑他一耳光,但他抓住她的手腕警告。「不要得寸進尺,親愛的。」「不然你會怎樣?」她挑釁地問,無畏手腕被他緊扣著。「綁架、誘姦我?」「真是難得!你竟然用了正確的字眼誘姦,而不是罵我強姦。」他說,聳起一道眉毛。
「我騙了你,但不得不為你認輸的風度喝采。」「為你自己的精湛演技喝采吧!」芙蓉掙脫他的掌握,冷笑著補充說:「一個世故的貴族愚弄一個沒有猜忌心的碼頭鼠會有多困難?你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他們瞪視著對方許久,公爵的左頰也開始在憤怒中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