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過去,芙蓉還是沒有回來。就在他考慮去找她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吼道,在她走進書齋時跳起來。
芙蓉停在門口。「你找我?」想要趁她不備,傑明微笑地指指書桌前的椅子。「請坐。」他等她坐下後才坐下。
「乘馬車兜風,好玩嗎?」他問,覺得她滿臉戒備。
「很好玩。」芙蓉回答,臉上出現笑容,似乎放鬆了戒備。「伊莎還帶我在倫敦逛了一小圈。」「我可以帶你逛倫敦。」他說。
她的笑容消失。「你是可以,但你從來沒有提議過。」
「等我們結婚後,我會帶你好好逛逛。」他說,不理會她的諷刺。「我有好消息告訴你,秦斯敦公爵同意在婚禮上將你交給我。」
「我要米迦陪我走向聖壇。」她說。
「秦斯敦公爵德高望重,由他護送你到聖壇可以使你立刻被上流社會接納。」他解釋。
「我才不在乎上流社會接不接納我。」傑明決定改變戰略。「你或許不在乎,但你也該為我們兒子的未來想想。」芙蓉默不作聲地凝視他片刻。「好吧!但我要米迦當我的見證人。」最後她說。
「展示米迦不會有什麼好處。」一看到她執拗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米迦令你難堪嗎?」她瞇眼瞪著他問。「如果我們的孩子有同樣的病,你會怎樣?把他關在閣樓裡嗎?」
「我並不覺得米迦的病令我難堪。」他說。「我有信心我們的孩子在各方面都會很健康。萬一不是,我還是一樣愛他。」他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認為他在說謊。
「如果你不讓米迦當我的見證人,我就要在聖壇前告訴全世界你綁架了我。」她說。
「米迦可以當你的見證人,因為我喜歡他,而不是因為你恐嚇我。」他微笑著說。
當她看似放鬆下來時,他說:「你昨晚搜過我的書桌,你希望找到什麼?」她頓時臉色發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把視線轉向窗戶。
他慢條斯理地說:「我在說你溜進這個房間,坐在我的書桌後面,打開我的抽屜,然後——」
「我沒有搜你的書桌。」她從椅子裡跳起來。
傑明知道她在撒謊。他靠在椅背上,用閒聊的語氣說:「你在海德公園私會姓韓的和姓賀的那兩個美國人。他們是不是間諜?」
「你為什麼要娶一個你顯然不信任的女人?」芙蓉直視他的黑眸問。
因為我愛你,傑明心想,但開口說的卻是:「我的兒子不該因他的母親是不可信賴的碼頭鼠而吃苦受罪。」
她瑟縮一下。他為自己的話感到歉疚和後悔,她畢竟懷著他的孩子。善待她並不會使他有任何損失。但她在監視他和傳遞情報給敵人。
「相信我,我很遺憾綁架了你。」傑明說。
「你不可能比我更遺憾。」芙蓉以平靜的語氣說,然後抬頭挺胸地走出書齋。
「在婚禮舉行前,不准你離開這幢屋子。」她轉身走回書桌前,用燃燒著怒火的藍眸瞪視他。「在婚禮舉行前,不准你離開這幢屋子。」她用手指指著他。「不准再和女演員亂搞。」她走出書齋,砰地一聲甩上房門。
傑明突然大笑起來。他的準新娘比德裡街的任何女演員都來得更有趣。但願她沒有跟敵人交往就好了。
第二天是薄霧籠罩的陰天,但芙蓉的心情卻是晴天。她決定違抗公爵的命令,擅自出門來宣告自己的獨立。決心不讓任何人阻止她,她在下午二點多下樓。她把斗篷掛在臂彎上,任何人看了都會知道她要出門。
班尼像衛兵似站在前門附近。她穿過門廳走到門口披上斗篷,他的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公爵閣下在哪裡?」芙蓉問。
「公爵閣下在書齋和歐爵士開會。」總管告訴她。「我能為你效勞嗎?」
「如果公爵閣下想知道我在哪裡,告訴他我去看艾文公爵夫人。如果他沒問,不要主動告訴他。」她說。
「我瞭解,小姐。」出了前門,芙蓉開始沿著上溪街往西走。抵達和公園街交叉的路口時,她停了下來。她不知道伊莎住在哪裡,只知道在公園街上。
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芙蓉轉身沿著上溪街往回走。她的獨立日真是失敗,她要在傑明還沒有發現她出門前回到家。
「芙蓉!」她轉向聲音來源。萊理站在那裡。
「你不該在這裡。」她說。「公爵已經起了疑心。」
「我必須私下跟你談談。」她想了一下。「跟我來。」她帶他穿過通往石宅後花園的巷子。坐在石椅上,她望著他等他開口。
「我為我昨天的行為道歉。」萊理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仍然愛你,芙蓉,仍然想娶你為妻。」芙蓉感到泫然欲泣。他們的機會已經過去了,但她說不出口。
「你不必立刻決定。」萊理繼續說。「我們可以對人們說我們在國外結了婚,我保證會把你的孩子視如已出。」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哦,萊理——」
「你怎麼會在我家的後花園裡?」聽到公爵的聲音,芙蓉連忙放開萊理的手。他們兩個同時站起來面對傑明,歐亞當站在傑明的身旁。
「我在去伊莎家的路上遇到韓先生。」她企圖解釋。
「我自己會說。」萊理說,語氣中帶著惱怒。「我停下來跟一個波士頓同胞寒暄。」芙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傑明,她知道他不相信她或萊理的話。她屏息等待他的反應。
「你可以走了。」傑明說。
萊理點頭。當他拉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說:「再見,霍小姐。」時,芙蓉恨不得指死他。
「找人調查他。」傑明對亞當說。「他和姓賀的並非表面上看來那樣。」
「察禮叔叔在陸軍部有認識的人,」亞當回答。「這件事他可以幫忙。」芙蓉住屋子走,但傑明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轉過去面對他。「你怎麼會在外面?」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