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雪皙的臂膀緩緩繞上男子的頸項,含著酒香的嬈媚氣息輕輕吐在男子耳畔。
「無憶,我的二哥──有時候我真恨你這種看似優雅有禮,實際上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和冷漠,好像在你眼中,除了恆憶集團,就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得到你一絲一毫的關注。」
她將自己的面頰貼在商無憶俊美奪人的面龐上,低喃道:「你知道嗎?眼中只有恆憶集團的你,無情得沒有心、沒有感情──我好恨你這樣!」
她磨蹭著他的臉,嫣紅的唇瓣惡作劇般地在他臉上游移著,輕喃的聲音中卻有著隱隱說不出的悲苦。
「就算我如此對你,即使是踰越了兄妹的本分,你也絕不會推開我──因為明天的董事局會議,你打算提出把恆憶財團撤離香港股市的重大決案,你需要我投下支持你的一票,否則今天你也不會到環憶地產大廈來找我了!」
商無憶望著她,眸中漾起了闇月般的霧碧波光。
「明天法國格拉斯的杜瓦香水廠會派人送來新研發的香水,我要親自驗收這瓶新香水,好證實我去年到格拉斯視察之後,暫緩撤資的決定沒有錯──因此我不會參加明天的董事局會議,你在董事局的投票決定,對我完全沒有影響。」
他微微揚眉,嘴角噙著一抹優雅魅人的笑意。
「況且貼面禮在國外的上流社會中,是很正常的社交禮節,即使你是我妹妹,我也不認為這算是踰矩的舉動。」
「那麼親吻呢?」商雲媛嫣紅的唇落在商無憶唇上,輕輕摩挲著,呢喃道:「這也是正常的社交禮節嗎?」
商無憶輕笑,捧起商雲媛的臉,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我就說你不該喝酒,你的酒量向來淺,酒品又不好,連自己醉了會做什麼事都不知道。今天幸好我是你二哥,要換了是別的男人,你的便宜早讓人佔盡了。」
商雲媛笑了起來,笑得那般恣狂、那般悲哀,笑到她淚水都流了出來。
「即使是拒絕的言語,你都能修飾得如此優雅漂亮,你明明最恨我這樣對你,為什麼不索性推開我,叫我滾蛋?為什麼不狠狠的拒絕我,讓我徹底死了這條不該有妄想,連自己都覺得變態可怕的心?」
商無憶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拿起掛在衣物架上的阿曼尼手工西裝外套。
「你喝醉了,我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披上剪裁合身的西裝外套,轉身向直達樓頂套房的墨晶色玻璃電梯走去。
商雲媛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陣心痛劃過胸口,她尖銳而絕望地喊出來。
「你真的如此厭惡我,連多陪我一會兒也不肯嗎?」
商無憶停住腳步,他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望著商雲媛,眼神沉邃一如莫測的闇海。
半晌後,他微微歎息,低沉優雅的聲音如闇夜魅影般,迴盪在空曠華麗的室內。
「你錯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永遠不曾厭惡你。」
他回身,走到商雲媛面前,扶住她的肩頭,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了兄長式的親吻。
「我只想告訴你,不論你愛我還是恨我,我始終是你二哥──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商雲媛怔忡地望著他,眼眶中緩緩浮現出交織著悲哀與酸楚的隱隱淚光。
「你說得對,你是我二哥,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她眨去眼眶中的淚珠,故作輕快的綻出一抹笑。
「有這麼一個戀兄癖的妹妹,讓你很頭疼吧?」她輕佻而撒嬌地攬上商無憶的臂彎。「可是血緣關係是撇不清、抹不掉、切不斷的──這輩子啊,你是休想擺脫掉我這個纏人的妹妹了!」
她艷亮的眼睛瞅著商無憶,笑出了一臉嫵媚。
「如果明天不是要參加董事局會議的話,我還真想跟著你去測試格拉斯杜瓦香水廠的新香水呢。據說那新香水是由一九九三年巴黎芬芳基金會的香水大賞得主,一個名叫殷詠寧的華裔女孩所開發研調出來的──我真想知道這女孩兒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原本決定從杜瓦香水廠撤資的你,暫緩了撤資行動,多給了杜瓦香水廠一年的觀察期?」
商無憶輕輕淡淡揚起一抹興味而慵閒的笑意。
「你想知道殷詠寧這女孩兒有什麼本事嗎?投資部門呈上來一份專業研究報告,資料裡寫著她擁有一個可以分辨百餘種不同香味細微變化的聞香鼻──這是一個頂尖調香師所應該具備,卻難能可貴的天賦,因此她也是國際各大香水名廠所積極爭取的新人調香師。而杜瓦香水廠能爭取到這個炙手可熱的調香師來研發新香水,難道不值得我再多給他們一年的時間嗎?」
他闇墨色的眼瞳轉成幽碧,邃眸中湧動起蕩人心魄的神秘光彩。
「明天,我倒想親眼看看這個殷詠寧──瞧瞧她是不是有值得我投資一百萬法郎研究經費的價值和本事?」
第二章
天光溶溶,灰暗的雲層潮濕欲滴,把香江欲藍未藍的天空罩上了一層濛濛的水灰色。
殷詠寧走在新中環熱鬧繁華的干諾道上,綿延不斷的雨絲猶如飄逸的裙裾般,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臉頰。
「恆憶企業行政大樓……」她翻開拿在手中的小冊子,看著手冊裡所抄的住址,在軒昂林立、建築雄偉的眾多商業大廈中,尋找著恆憶集團位於干諾道上的總公司行政大樓。
飄著微雨的陽光從灰藍的天空灑落下來,投射在她雪皙透明,象牙般溫潤剔透的月色肌膚上,更將她映得粉雕玉琢,光彩煥人,宛如是用水晶雕成的人兒一般。
一幢矩線造型,構形勻稱的新穎大廈驀然映入她的眼簾,三十層樓高的墨晶色玻璃幕牆,在淡淡的陽光微雨中,投映著鑽石稜線般六角折射的反光。
她澄圓晶潤的瑩眸中閃出興奮的光彩,快步向那幢大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