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劫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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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庭雪望著玄煜又哭又笑的反常行為,卻只能要自己狠心,絕不能心軟@

  「算你狠,明知我視你更重於我的性命,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面前?」他傷慟而絕望,心死地從紅袍中掏出了令牌,擲給庭雪。「你以生死相逼,我又如何留得住你?你走吧!」

  她接住令牌,淚水滴滴滾落她絕艷的面頰,她咬唇忍住淒楚欲絕的傷痛。

  「從今而後,明月千里,各自分散——」她心中默默加了一句:永不相忘:「你,要保重!」

  她低首斂衽一拜,飄然離去。

  「庭雪……」見她當真毫無眷戀地離去,他只覺心魂俱裂,茫茫然追了出去,清冽的曙光中,只見她纖弱的身影掩入清泠的曉風之中,漸行漸遠……

  挽留不住呵……他空洞而虛無地望著她遠去,只覺靈魂似乎也跟著她一起走了

  第七章

  五年後

  蕭玄煜復國,定都江陵,立為炅帝,制定年號為南烜炅帝元年。

  弘徽殿

  一陣涼意襲來,永欣下意識地瑟縮著,擁緊了百紋織錦鳳被,卻驅不去滿室寂寥的寒意。

  殿內寂然無聲,簾幕重重低垂,紗簾外,傳來宮女們裙裾曳地的沙沙聲響。她傭懶問道:「什麼時辰了?」

  宮女見她醒了,急忙趕過來向她行禮,把珠簾楬起,勾在金色簾鉤中。「還不到五更天呢,皇后娘娘再睡會兒吧。」

  「快五更了呀,玄煜該準備上早朝了吧?」永欣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本宮也有多日未見到皇上了,這麼著吧,你們要御廚準備蓮葉羹、梅花糕、吉祥果,再熱一壺暖酒,本宮要親自送至宜陽殿去。」

  一個黃衣宮女應了,退出弘徽殿去準備。另外兩個宮女捧了盆溫水及香茶來服侍她梳洗盥漱,並為她梳粈,打扮妥當之後,永欣正要走出寢殿時,卻見原先去吩咐御廚準備膳食的黃衣宮女匆匆奔了進來,同她屈膝行禮,氣喘吁吁地道:「皇后娘娘,婢女方才在去御膳房的途中遇見了宜陽殿值夜的執事太監,他說皇上已經有多日未在宜陽殿中過夜了,請皇后娘娘改駕至新月小榭吧!」

  永欣沉了臉,心中怒氣漸生。「他又在新月小榭之中過夜了?堂堂一國之君,總在偏殿之中就寢,成何體統?」她越想越怒,重重跺腳道:「哼,他便是在月榭中再待上一百年,他心中魂縈夢繫的那個人也是永遠不會出現的。他為什麼就是忘不了她?」

  宮女們見皇后大發雷霆,個個噤若寒蟬,完全不敢應聲。

  永欣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依然無法平息心中的酸意,她怒火未熄地一甩袖,轉身道:「備好鳳輦,本宮要擺駕新月小榭。」

   

   ★ ★ ★

   

  依稀私語喁喁,蜜意款款……月光下,那冰姿絕俗的宮紗女子翩翩起舞,衣袂飄揚,他追逐,奔上露橋,捉住她那輕盈欲飛的身影,用力攬她入懷,覆上她甜蜜馨香的唇……

  子夜與黎明之間,在夢寐與醉寢之間,他沉醉在甜美的夢境之中,不想醒來,不願醒來……

  咚!咚!咚!更鼓沉沉,敲醍了宿醉的玄煜。他睜開眼,茫然四顧,只見水榭寂寂,早成了柔腸寸斷的灰燼,而夢中的擁抱、甜吻都化如雲煙,難尋難續……

  他披衣下床找酒,一抬眼,只見幾前蒙塵的妝鏡映出一個消瘦憔悴、兩鬢霜白的俊逸人影。他怔忡地撫著鬢邊白髮,幾乎都要不認得自己了。

  他淒涼地搖了搖頭,輕輕拭去鏡面的塵埃。那曾是照影成雙的妝鏡呵,而今鏡中儷影,卻早成了遠逝的夢。

  難忍胸中苦澀,他捉起散落一地的酒壺,舉壺傾酒狂飲,酒落入喉,如火般灼燒著他的身與心。

  五年了,庭雪離去也有五年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熬過這五年的?只知道自己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埋葬了任何感情和思想,只為了報仇復國而活。

  而今他成功奪回江山,也將仇人囚入死牢了,可他的心卻是空的,自她離去後,他的心使整個空了。

  沒有了庭雪,縱奪回天下,於他,又有何歡?

  他醉眼矇矓地望向湖畔的梅林,紅梅依舊繽紛,可是玉人始終音信杳然呵。這些年來,他只有依靠著酒才能暫時麻痺相思之痛,然而思念依舊如此刻骨,那又酸又苦的相思似乎已浸蝕到他靈魂裡去了,令他如此痛苦、如此寂寞、如此心碎他好想見庭雪,想見她,想得幾乎發狂了啊!

  叮噹微響,佩玉琤琮,他驀地坐直了身子,心中怦跳不已,脫口喚出:「庭雪

  香風襲人,一個艷光照人、儀態萬千的華服麗人款款地走了進來。

  不是她——激盪的心在瞬間僵冷,他失落地頹坐於地,難言的惆悵便在胸口隱隱作痛著——不是她啊!她,遠在千山萬水之外……

  「臣妾見過皇上。」永欣屈膝向他行禮,見到散落一地的酒壺,不禁微蹙雙眉,溫言道:「皇上,您喝醉了,臣妾教人送醒酒湯來好嗎?」

  「醉?不,朕很清醒,早在五年前,朕便醒了……」他苦澀地笑,抓起地上的酒壺,搖搖晃晃地走出了水榭,倚在露橋之上,黯然悔恨地望著梅林。

  自從復國之後,他便命人整修水榭,重新搭好當年被雍王下令砍斷的露橋。他心中總藏著一份不滅的癡念和期望,盼著有一天她會回到新月小榭,盼著她會自梅林中、露橋上,飄然來到他身邊,與他攜手共度晨昏……就是這份癡想,讓他日日夜夜徘徊在月榭之中,讓他竭力回復水榭當年的原貌,希望她回來時,會覺得一切如舊……

  可是,酒已醒,夢已碎,而玉人始終不歸呵……他惘然地飲著越來越苦澀的酒,怎麼他是越來越不容易醉了呢?那錐心的刻骨之痛為什麼一日比一日更加深刻了呢?

  「別再喝了吧,您就要上早朝了。」永欣追了出來,眉間緊皺。「酒會傷身呢!皇上,您每夜醉酒,早晚會把身子搞壞的。臣妾求您,別再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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