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這老禿驢妖言惑眾,定是別有所圖。請聖上明察,萬萬不能廢去玄煜東宮太子之位!」江陰侯炎夜指著悟心大師,怒喝道:「老禿驢,你胡言亂語,意欲唆使聖上廢去玄煜,究竟是何居心?」
「炎夜,你太放肆了!」煇帝斥道。「不許你對悟心大師無禮,退下!」
炎夜不甘願地退下。煇帝沉吟半晌,終於下了決斷,說道:「鬼神之事,究屬渺茫。若是玄煜真會引來戰禍,也是南烜的劫數,因此朕決定不另立太子,仍由玄煜繼承南烜帝王之位,還請大師為南烜誦經禮懺,為玄煜消除魔障。」
「這是當然,貧僧自當日夜誦經回向,希望太子能安然度過災劫。」
法會徹夜舉行,月亮悄悄移上了樹梢,絲竹管弦之聲縈迥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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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夜扯了扯玄煜的袖子,低聲道:「玄煜,咱們溜吧!」
「溜?溜去哪兒?」
「弘徽殿。」炎夜拉著玄煜繞過梅林,信步向迴廊走去。
「弘徽殿?」玄煜似笑非笑,銀色月輝映在清華如玉的俊顏上,更顯得魔魅惑人。「難不成你要向太后問安去?」
「去!你明知我最怕太后。」炎夜啐了一口。
玄煜昂首大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江陰侯爺,居然會怕最疼他的聖太后?」
「哎呀,聖奶奶就像是如來佛,我這只潑猴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炎夜神色尷尬地說道。「她要見到我啊,准又叨念我行事放肆妄為,接著便留我在弘徽殿裡聽教,不留個三、五天絕不放人的。」
「叨念歸叨念,聖奶奶的用意還不是想留你多陪她幾天?」玄煜嘴角仍噙著笑意。「說起膽大妄為,你江陰侯爺可算是南烜第一把交椅,明知父皇最重僧侶,居然還敢當著父皇的面罵出『老禿驢』三字……嘖!嘖!倘若你不是九皇叔的獨生愛子、當今聖太后最寵愛的皇孫,只怕當場便要人頭落地。」
「甭提了,提起那老禿驢我便一肚子火!」炎夜橫睨他一眼,接著沒好氣地道。「反是你這當事人,不關痛癢似地沒啥反應。要知道老禿驢的幾句話,差點讓你丟了南烜皇位。你倒好,沒事人一樣,連老禿驢說你有邪魅附身時也面不改色,毫不在乎。」
「瞧你,就是這副火爆脾氣,那些怪力亂神之語聽他做啥?又何必放在心上?」玄煜不以為意地微笑。「況且近來北垚整軍備武,日益坐大,父皇一直為此事憂心,會受妖言所感也是人之常情。」
「說到北垚……」炎夜面色轉為促狹,眨眨眼,故作神秘地道:「聽說北垚派了使節前來祝賀你的冊封大典,北垚永欣公主也是使臣之一。」
「那又如何?」
「你少裝蒜,你當真不知我拉你去弘徽殿是為了什麼?」炎夜輕笑道。「永欣公主的居處便安排在弘徽殿。聽說她是個艷冠天下的美人兒,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不想瞧瞧她的真面目?」
「瞧瞧你這模樣!」玄煜搖頭歎道。「難怪世人都說江陰侯爺是個放浪形骸、狂蕩風流的無行浪子。」
「我再如何風流放蕩,也不敢打未來太子妃的主意啊!」炎夜撇嘴道。「我只是想瞧瞧素以美貌著稱的永欣公主,是否真如傳說中一般風華絕代、艷冠群芳?不過你別多心,我別無任何企圖,更不會和你搶女人。」
玄煜神色一凜。「你說什麼?什麼未來太子妃?」
炎夜倒詫異了。「怎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聖上有意和北垚聯姻一事。」
「聯姻?」玄煜面色沉下來。「我真不知此事。」
「你也知道北垚日益強大,整軍備武,似乎有南征之心。為了兩國和平,聖上有意藉著聯姻來穩定南北兩國的緊張情勢。這次北垚派使者前來祝賀冊封大典,主要也是想瞧瞧未來駙馬爺的人品。怎麼,你真不知情?」望著玄煜愈來愈陰沉的神色,炎夜這才真信他不知此事。
「哼,防得了外敵,未必避得了內患!父皇就不會想過禍起蕭牆嗎?」玄煜沉聲道。「雍王近來的動靜如何?」
「據探子回報,雍王擁兵自重,近日來加緊操兵,並大肆購糧囤積,只怕真有造反作亂之心。」
「派探子潛入雍州,嚴格監視雍王的一舉一動,若發現雍王有起兵意圖,立即回報。」
「你放心,我早已派了南烜最優秀的死士潛入雍州,一有動靜,他們會立即回報京城。」還用得著玄煜說,他早派人潛入雍州了。
兩人循長廊繞過一泓清水,只見花木掩映,屋宇樓台若隱若現,馥郁襲人的花香隨風遠遠傳送過來。
玄煜指著那樓閣高聳、飛簷起翹的殿閣笑道:「喏,弘徽殿到了,你要見那永欣公主就自個兒進去吧,我可要去新月小榭歇著了。」
「你真是怪,新月小榭就在梅林北端的湖中央,你倒陪我兜了一大圈,卻連美人兒的面也不見便要走?」炎夜拉著他不讓他走。「走嘛,咱們悄悄溜進去,不驚動任何人,瞧清楚了永欣公主的模樣便走,成不成?」
「你想偷窺?」玄煜忍住笑道。「堂堂的江陰侯爺不好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吧?」
兩人說笑拉扯間不知不覺已走近了弘徽殿,只見宮女們穿梭來去,衣香鬢影,競相爭艷。
樂韻琤琮,繁弦急管之聲由梅林中遠遠傳來。此時雲月朦朧,清風徐徐吹拂,一個身穿宮裝的美女倚欄而立,凝眸遠望梅林中喧嘩熱鬧的樂舞表演。
只見她神韻嫻雅、艷若海棠,更有一份天生的尊貴與嬌矜,使她顯得愈加高雅妍麗,明媚照人。
她身旁有書僮侍女共八人隨伺左右,左首書僮四人各捧香爐,右側侍女四人皆執拂塵,其中一個紅衣侍女附在她身畔低聲說了幾句話,她回眸淺笑,當真是光彩耀人,百媚橫生。
炎夜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