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城門就在眼前,宋泠跳下馬,牽著馬兒進城。
他隨便找了一家飯館,點了幾個小菜。從小因為容貌俊秀,常被指指點點的他,已很習慣陌生人看他的驚艷眼光。他自顧自的吃著飯菜,想起自己要在外頭過好幾個月,他的心不免有些惆悵。
「唉!」輕歎口氣,想起自己的遭遇他就更加抑鬱。
這些日子所聽聞的聞言閒語,常讓他氣得肺幾乎要炸掉。
柳庭軒選上他的消息沒多久就傳遍整個京城,城裡的人都將這樁婚事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說柳家選了那麼多年,最後居然是選了個只有張俊臉的宋泠,看來不僅女人得長得美,男人也得長得俊才行。
這些話讓他更想逃離這一切。雖然逃婚的後果很嚴重,得罪了柳家,他家想必得吃些苦頭,而柳家也一定會派人到處找他,他就是頭腦再不靈光,也知道自己一定得離京城越遠越好,最好躲久點再回家,否則一定吃不完兜著走。
他心神不寧的想著柳家大小姐的大肥臉,忍不住一陣反胃,險些把剛吞下去的肥肉吐出來。
此時,店小二領著一個女子走到他面前,哈腰對他道:「這位公子,可以麻煩你跟這位姑娘同坐一桌嗎?」
「嗯?」
宋泠正要搖頭拒絕,想圖個安靜,但抬頭一見到那名女子,他不禁愣了一下。
真是個美女啊!
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兩道細細彎彎的眉,眉下的一雙大眼,有著黑色純真的瞳眸和長長的睫毛,而挺直的俏鼻和粉紅的櫻桃小嘴,更是增添幾分嬌艷的韻味,濃密的黑髮垂在肩上,讓她不僅看來清麗脫俗,更是娉婷動人。
像這樣的女人才稱得上是美女!整間飯館更因為她的美貌,氣氛變得不一樣,而宋泠的心也像被熨遇般,平靜了許多。
跟這樣的美女同桌吃飯,宋泠哪會不願意?他向小二點頭微笑答應,正要挪動擺放在一旁的包袱,誰知那名女子卻抬起下巴以不屑的眼光掃了宋泠一眼,開口對小二罵道:「你是怕我沒錢,所以要我跟這個臭男人同桌吃飯嗎?」
說著,她隨手從包袱中掏出一顆大珍珠,向店小二丟去。
「啊?」宋泠覺得她真是莫名其妙。就算是個美女又怎麼樣,也不能這麼不講理吧?
雙手接過這麼一顆少說值五十兩的珍珠,店小二險些昏倒。
捧著珍珠的手掌有些顫抖,老實的他緊張的道:「姑娘,不是我看不起你不給你一張桌子,實在是因為考期將近,這幾日進京趕考的人很多,鄭州是上京城必經之處,奉店又是遠近馳名的老店,這幾日都客滿,不得不委屈你和這位公子同坐,望你見諒啊!一
說著,他彎著腰拚命跟她鞠躬道歉。
她看他滿頭大汗的緊張模樣,再轉身看店內滿滿的人,心知他該沒騙她才對,於是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算了,同坐就同坐,你快點把一些好酒好菜都拿出來。」說完,她拉開椅子便坐在宋泠對面。
宋泠無緣無故被罵臭男人,心中有些不悅,但剛才見她掏出珍珠的包袱內還有大把金銀首飾,更別說有一塊明顯的金條露了出來,看得他心裡不禁為她大搖其頭,也替她捏一把冷汗。她一身貴氣的打扮,一副不耐旅途香汗淋漓的可憐模樣,看來是富貴之家的大小姐,可是身旁卻有沒半個家丁跟著,一出手便胡亂亂給顆大珍珠,難道跟他一樣,是個逃家的姑娘?
想到這麼個大小姐說他是臭男人,他就又好笑又無奈。
宋泠決定不與她一般見識,低下頭吃著剛上桌還冒著熱氣的羊肉湯餅。
那女子見他滿臉訕笑的模樣,便指著他鼻頭問道:「喂,你笑什麼?」
「啊?」宋泠心知她存心找碴,故意抬起頭來左看右看,才正眼看她,沒好氣的問道:「你問我嗎?」
「這張桌子就你和我兩個人,我不是問你是問誰?」
她糾緊秀眉,自有一番風韻,但可惜她那驕蠻的樣子惹人不悅。宋泠見她那模樣,於是冷冷的回道:「我想到好笑的事便笑,應該不干你什麼事吧?」
說完,他不再理她,繼續低頭吃東西。
憑著這張俊臉,他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子對他不是和顏悅色的,甚至百般討好,但這女子居然無視於他的俊臉,還說不想跟他坐同一桌吃飯,這教他的自尊往哪裡擺?他不理會她已經算是對她很客氣了。
「你……」聽他這樣的回話,她的臉瞬間一垮,噘起櫻桃小嘴,「哼!我最討厭的就是好色的男人,為什麼看到漂亮的女人就賊眉賊眼,口水流滿地還不敢承認?真是大淫棍!」說著,她以挑釁的眼光看著他。
「你……」被她這麼說,宋泠簡直要氣炸了。
見他俊美的臉氣得鐵青,她不禁得意地嫣然一笑。
這名提著滿袋珠寶的女子正是柳雲裳。
從家裡逃出來後,她藉著父親這匹契丹好馬的腳力,沒費多少工夫便來到鄭州城。她原想直接衝到奶媽家去,但見到街上這麼多好玩的事物,她不禁心動,決定先好好玩幾天再說。
在家裡,父親不讓她任意出門,所以她活動的地方只有寺廟和布莊,最多也只是到親戚家裡走動。所以這次出門她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見什麼都覺得新奇,如果不玩個夠本,她才不回家呢。
掃興的是她一到鄭州城就碰上這個討厭的男人,她柳雲裳活了十八年,有誰敢在她面前用這樣大膽的目光看她?就算他真的是她這輩子看過最英俊的男人又怎麼樣?反正淫棍就是淫棍。
「你說我是淫棍?」宋泠越是生氣,卻是笑得越俊美。「這位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淫棍是什麼意思?」
憑著他一張俊臉,在京裡的時候只要他隨便注視哪個姑娘,誰不是臉紅羞赧,高興得半死,希望能跟他講上一句話?誰知一到鄭州城,他居然被叫淫棍,真是天差地遠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