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捧著熱騰騰的飯菜,一雙圓溜晶亮的黑眸,雀躍又驚喜地瞅住他。
「真的?每天都可以嗎?這樣別人會不會說閒話?你不怕大夥兒都要包飯回家?」
「會那麼早回去的只有你一個,而且我也不是白白供你一頓,要扣錢的。」
「扣多少?」「兩個月一兩,行嗎?」
「行廠她立刻點頭如搗蒜。廚房的伙食天天有魚有肉,這價格便宜到簡直是「半買半送」,根本就像在做善事了。
「二爺,真是謝……」
悠悠放下碗,想起身鞠躬致謝,沒想到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還好拓恩眼明手快,立刻向前一步抱穩她,才沒讓她跌了個狗吃屎。
「你在發燒一」
他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摸探她額頭,果然燙得嚇人。
「還好啦……」她裝作無所謂的想逞強站好,也急著離開他的懷抱,免得被人撞見,那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可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強撐了一天的虛弱身子再也不聽她使喚,完全陷落在他溫暖又寬闊的胸懷中。
「燒成這樣了,哪裡還好?」他蹙著眉,氣惱自己今天沒早些發現她的不對勁。「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
「不要,我沒錢看大夫,我回家熬些草藥來喝就……」
「到底是錢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你就不能讓人少擔一點心嗎?錢我替你付就是了。」
「可是我還要送飯給我娘吃……」
「看個大夫不會耽擱多久,不然我一會兒再叫福師傅派人送飯去你家,總行了吧?」
「可是……」「別再可是了,如果你昏倒在半路上,豈不是更糟、更令你娘擔心?」他清亮的眸子裡寫滿擔憂。
望著那雙她所見過最好看的眼瞳,悠悠可以感受到他出自真心的關懷,和那份教人無法拒絕的好意。
「那……錢你先幫我付,再從我的工錢扣,不然欠你太多人情,以後你再凶我的時候,我就不好意思跟你對罵,那會憋死我的……」她說到後來,根本就已經昏昏沉沉,話語如夢囈一般含糊不清,但光是前頭那幾句,就夠拓恩哭笑不得的了。
「唉,我真是拿你沒轍!」他一把抱起她,立刻朝馬廄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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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北方回來,霍仁徹連家都還沒回,只到店裡將批載回來的玉石下了貨,立刻便跑到廣悅酒樓跟弟弟見面。
「拓恩,你是不是又瘦了?我要王叔拿給你的那些紅夢片,你到底有沒有吩咐廚房,給你每天泡上一盅當茶喝?我離開前叫人替你裁的兩件新袍子,有沒有送來?天冷了,你怎麼還穿那麼單薄?萬一染上風寒,在這兒又沒人照顧,我看我還是差個丫鬟來這裡照顧你的日常……」
「哥廠耐住性子聽到這兒,拓恩已經受不了大哥的叨叨絮絮了。「我沒變瘦,參茶也喝了,那兩件袍子已經收到,這種天候我穿這樣剛好,染了風寒我自己會去看大夫,你要是敢硬塞個丫鬟給我,我肯定當天就將她『打包』送還。」拓恩意味深長地瞄兄長一眼。「大哥,別想算計我,送丫鬟這招大嫂已經試過,你再送十個過來我也不會動心的。」
「又被你看穿啦!」霍仁徹咧嘴一笑。「看來我又得想新招了。」「哥!」什麼新招?他一聽就頭疼。「你跟大嫂就甭再為我的婚事操心了,我早說過順其自然,不必強求……」
「你都二十好幾了,這『順』要順到何年何月啊?」仁徹那張黝黑的方臉上滿是不以為然。「人家是先成家後立業,你都已經立了業,卻還遲遲不肯成家,難不成你真想孤家寡人,守這酒樓一輩子?」
拓恩淡淡地回答:「那也沒什麼不好。」
霍仁徹只要一想到這個弟弟死不成親,就頭痛萬分。雖然他明白,這多少是因為爹的那個妾,也就是拓恩的親娘,在他小時候竟然為了跟別的男人私奔,強擄自己的親生兒子索取贖金,還完全棄他的生死於不顧。這讓拓恩對女人一直敬謝不敏,能離多遠就離多遠,但長此以往總不是個辦法啊!更何況爹娘臨終前一再囑咐他,要多關照這個唯一的弟弟,拓恩遲遲不娶,他這個做哥哥的就是安不了心呀!
」大大的不好!我說啊,男人還是得找個賢內助,就拿你大嫂來說吧……」
正當霍仁徹還不死心的以長篇大論勸導他時,拓恩卻從眼尾餘光瞥見了樓下的不對勁……
」小二哥,你推薦的這道『驚喜菜』還真是很不賴哩!這魚肉炸得又酥、又香,搭配上微酸、微甜的紅橙醬汁更是絕配,這道菜我還是生平第一次吃呢,口味真是新鮮!」
在客人的讚不絕口中,悠悠不禁陶陶然地,快樂得都要升天了!
休養了幾天治好風寒後,悠悠又活蹦亂跳了。這天下午,酒樓裡客人不多,又都是小酌幾杯,點些現成的下酒萊。於是,趁著福師傅出門辦事,師兄們又沒留意,她偷偷借了夥計小六沒穿過的新衣,撈成了店小二,端著她自個兒研創的新菜色出來介紹,還真有一桌膽大的客人願意點她瞎掰的「驚喜菜」。而且還大加稱讚,讓她開心極了。
「好吃吧?這可是我煮的喔!」她眉飛色舞地介紹道:「這龜剔骨、除刺可費時了,不過更三要的是上漿的功夫,漿要沒上好,一滑人油鍋肯定脫漿,魚片就散碎了,至於醬汁呢,我是用桂皮、八角和……」
「丫……頭……」
—聽見背後突然冒出的那陰慘慘叫魂聲,悠悠渾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腳底抹油正要溜,衣領就讓人由後揪住廠
」真是的!一不留神你就給我跑出來作怪!」
回到店裡,大福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瞧錯,沒想到定睛一看,真是悠悠又要女扮男裝的把戲,教他一看之—下真快昏了!
「師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