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更清醒還是更昏醉了?拎著酒瓶子,他打電話給展浪雲。
拋下自己第二百四十號獵物趕來,展浪雲推開駱苡華虛掩的房門,恰好見他端坐在沙發,又灌下一口琥珀色的辛辣液體。
替他將房門關上,展浪雲自酒櫃拿出一瓶威士忌,瀟灑地在他面前落坐,默默地陪他灌著酒。
「你來了?」意識還十分清醒的駱苡華將酒瓶放回桌上。
「我來了。」學他放下酒瓶,展浪雲知道可以開口了,「到底是怎麼了?」
「她說要解除婚約,又說我和她不適合。我這麼用心對她,怎麼就換來這幾個字呢?」他苦澀呢喃。
無法開口安慰,因為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拍拍他的肩,聽他說話。
「其實我早知道的,一旦她清醒,一旦她仔細思考過了,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可能;她說過了,她不要混亂,不要愛情,而我,只會帶給她這些。」
「這不像你。」展浪雲皺起眉。「你不是說過嗎?你要讓江凱晴愛上你,為什麼現在這麼輕易放棄?
「你以為我願意嗎?」他站起身,煩躁地踱步。「我可以應付一切,但我沒有辦法忍受她的痛苦。如果我堅持不放她走,那麼她會求我,你相信嗎?我愛的女人求我放她。」駱苡華停下腳步。「我不要事情走到那種地步,真的不要……」
「你又何苦這麼折磨自己,江凱晴並不值得你這麼對她。」展浪雲對江凱晴有著極大的不滿,他認為她的個性簡直是變態,為什麼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呢?有個英俊而又多金的男人對自己示好,就該乖乖地偎上,幹嘛去堅持那種無聊玩意?
「值不值得又有什麼差別?她再不值我愛,我也還是愛上了,浪雲,」他看著他。 「感情是無法控制的,不是說放就能放、說收就能收,落到我這個地步,想忘她也忘不了,只好任由自己帶著這樣的感情,直到它消逝的一天。」
「也許永遠也忘不了。」依駱苡華的個性,這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別忘,」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展浪雲。「或許別忘還好一些……」
☆ ☆ ☆
發呆。
今天的行事歷上沒有這一項,可她無法控制自己,看著關在狗籠子裡的嘟嘟,她發起呆。
有三天又十小時三十四分鐘二十七秒沒見到駱苡華。她的日子果然如預期的一般規律,可她的心中沒有絲毫快樂及滿足,只有累,一種讓肩僵直酸痛,讓心也蹲著不想起身的累;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勉強自己按著既定的線行後,身體及心靈不堪折磨的抗議聲。
伸手捶捶雙肩,腦中便浮起那有著一雙魔手的男人,如果他在……
不准想!
數不清是第幾次將那個男人踢出腦袋,她搖著自己的頭,想徹底清除他的身影,想晃點理智進自己腦裡。好按照計劃度過這個禮拜天的早上。
與從前無數個禮拜天一樣,父親與母親相偕出門爬山,她提著水桶,預備打掃客廳及廚房。
如今水桶安靜地立在她腳邊,抹布也乖乖地陪在她身側,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去做預定的打掃,因為……雙親不在。
她承認要不是為了在父母親面前掙點面子,她根本無法按著自己的計劃走。
這幾天來,煮飯的時候她想睡覺,睡覺的時候她想發呆,發呆的時候她在想他。
她很努力地讓自己的作為符合記事本上的黑字,如此勉強自己的結果,就是從內到外纏著自己的累。
終於在今天,父母親不在的今天,她可以放任自己,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呆呆地任時間穿過。
以為沒有他會好一點。看著嘟嘟的眼,江凱晴一歎,結果日子成了疲勞與思念的載體,一日又一日,讓她益發難挨。
也許只是過度期,她如此努力地說服自己,可惜,不見效果。
因為自那日來從不曾抱過嘟嘟的她,卻常常在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蹲在狗籠前,懷裡抱著小白狗,臉上帶淚。
怎麼辦?
她很苦惱、很苦惱地想,生活中有駱苡華,她會變得不像自己,生活中沒有駱苡華,她也不見得就是自己。
眉苦苦地攢起,不知怎麼解決現在的情況。
而那不識愁滋味的門鈴卻像找她麻煩似的,選在這時候一聲接一聲的直鳴。
她無力地起身,推開紗門,經過小院,拉開大紅木門。
門外是曾壬晏,他身旁伴著的女子,江凱晴依稀認得出是似雨——曾壬晏的未婚妻。
「凱晴,」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曾壬晏掏出一封大紅喜帖。「下禮拜六是我和似雨的結婚典禮,希望你能來。」
默默地收下喜帖,江凱晴見眼前兩人沒有告辭之意,便將他們請進屋。
奉上茶,江凱晴打量著曾壬晏。自上次不愉快的會面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感覺上整個人變很多,現在的他,有一股認真的味道。
想他之前也堅持自己的玩樂主張,還信誓旦旦地說一輩子不會臣服於一個女子。如今呢?那雙眼總會飄向身邊的長髮女子,好像怎麼也離不開的樣子。
「你快樂嗎?」聽到聲音才發現自己問出口,江凱晴為這句突兀的問話感到羞赧,她抱歉地看著長髮女子。「對不起,我不是——」
「沒關係的,」如她的名字,聶似雨是個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女子,她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我很快樂,真的很快樂。」曾壬晏雖是回答江凱晴,但他的眼看著聶似雨,他的手也緊緊地握著她。
回以甜蜜的一笑後,聶似雨才轉過頭,對著江凱晴說:「我們這次來,除了邀請江小姐參加我們的婚禮外,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她站起身彎腰為禮。「這是為曾家人道歉,請江小姐大人大量原諒他們。」又一鞠躬。「這是為壬晏的態度道歉,他說話太不經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