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人到,關書旭恰好走進教職員室,兩人視線相對,他先偏開了頭,一抹紅染上耳廓。
瞧!這到底是在幹嘛啊? 「黎老師,」兩手抱著便當,八卦林老師偷偷摸到她身側,「你跟——」她用下巴比了比關書旭的背影。「怎麼了?」
看他抱了書又離開教職員室,黎葒嘴一噘:「誰和他怎麼了。」
「別假了,」林老師推推她。「你們看起來很曖昧耶,關老師只要看到你就臉紅,是不是——」
「對啦對啦,」黎葒應付式地回。「他暗戀我啦。」
「喔。」林老師意興闌珊地站起身。
「你那是什麼反應?」這會兒換黎葒拉住她。
「打死都不相信的反應。」林老師塞了一口飯人口。「這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只是從沒一次是真的。」
「林老師,你很看不起我喔。」黎葒興致來了。
「嘿嘿,」林老師假笑一聲。「不是看不起你,是不相信關老師會暗戀別人,要嘛,也該暗戀我。」
「啐,」黎葒揮揮手。「如果不相信關書旭暗戀我,那你到底以為我跟他發生什麼事了?」
「我以為你把他壓倒,然後對他做了什麼事。」林老師很誠實地回。
「我像那種人嗎?」黎葒瞪大眼,毫不心虛地揚聲道。
林老師將她從頭看到腳,被她完美的偽裝所欺,她答:「是不太像,」她又吃了口飯。「所以才會來問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嘛!」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黎葒招招手要她把耳朵附上。
林老師忙貼上招風耳。
「跟你說,你不要告訴別人唷。」她細聲道。
林老師頭急點,雙眼已經為即將入耳的八卦而發亮。
「其實……我跟關書旭在交往。」
「噗!」林老師將滿嘴的飯噴出。「這謊扯得太大了。」一面抹去嘴上的飯粒,林老師一面搖頭。
黎葒也不反駁,反而擺出一副信不信隨你的模樣。
林老師瞇著眼觀察她神色,過了許久,終於開口:「不行,打死我都不信。」
「真的不信?」貓眼因挑戰而顯得亮閃閃的。「等你看到關書旭匍匐在我眼前的模樣,你就會信了。」她揚唇道。
「我等著。」林老師嘴硬地回。
兩人還要繼續鬥嘴,外頭卻傳來喧鬧的聲音。
幾個還留在教職員室的老師都站了起來,正想出去看看時,某個學生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打、打架!」他快喘不過氣地說。「三年級的學長跟二年級的打起來了!」
某個資歷較深的老師強自鎮定道:「是哪個班上的學生?在哪打起來的?」
「三年二班的和二年一班的,人在、在停車場。」學生勉強說完。
「完了,這下可打得凶了。」林老師喃喃道。
黎葒挑眉。
「八成是吳建邦和莊作恆,你班上的吳建邦算是咱們學校的老大,二年一班的莊作恆一直都想取而代之,所以兩個人只要一碰上就幾乎非打不可,」林老師解釋道。「偏這兩個人性子都很火爆,一打起來就很難停下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某個老師道,她看看四周,留在教職員室的老師要不是女的,就是些年歲已大的男老師,在這種時候實在派不上用場。「有沒有人可以去找幾個年輕的男老師回來,讓他們過去處理一下?」
原本在一旁摩拳擦掌準備去湊湊熱鬧的黎葒一聽,主意又來了,她舉起手自告奮勇地說:「我去找!」
說完人便往門口跑去。
「喂,你要去找誰啊?」林老師在她身後喊。
「關書旭!」她燦笑地回。
「不會吧?」找那個文弱書生?成嗎?
☆ ☆ ☆
知道他中午只會待在一個地方,黎葒直接往圖書館走,原想繞到正門,卻在經過閱覽室時,透過窗戶看到他。
他的模樣,實在很賞心悅目。
兩手撐在窗台上,她像享受什麼美景似地看著他。
她見過的人很多,比他帥的當然大有人在——阿穆就是其中一個,但卻從沒有一個像他這樣。他有一種靜謐的特質,讓人覺得可以就這麼望著他,直到世界末日——啊!她在想什麼呀!
黎葒敲敲自己腦袋,安逸的生活過慣了,連腦袋都變糊塗了,誰有那種時間呆站著看他?就算有,做這種事不嫌太蠢了嗎?
「喂!」她踮起腳尖對他招手。
幸好閱覽室裡沒其他人,否則這種行為一定會招來白眼。
關書旭早在抬頭前就知道是她,他歎口氣,拿了書起身,「有事?」他問。
「當然,沒事找你幹嘛?」黎葒又對他招招手:「過來。」
關書旭一臉戒慎。
「喂,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什麼女色魔耶。」她好氣又好笑地說。
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他自嘲地一笑,朝她走近。
「我班上的學生跟二年級的打起來了,可不可以麻煩你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她難得有禮地說。
關書旭眉擰起,「等我一會兒。」說完便往閱覽室門口走去,沒幾分鐘,就已繞過大門,出現在她眼前。
「人在哪?」他毫不浪費時間地問。
「停車場。」她同樣簡潔地回。
新民高中的停車場恰好位在校園的死角,是個蹺課、抽煙、打架的好所在。
兩人趕到那兒時,氣氛正喧鬧,仿若祭典。
圍觀的群眾一層又一層,加油叫囂的聲音響若震天,黎葒一處在這樣的情境裡,就覺得渾身的血液在快速地奔流,恨不得也下場參它一腳。
「關——」她興奮地回頭,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早不知跑哪去,朝四周望望,才看到他站在水龍頭邊,一手拿起水管,一手扭開水龍頭。
水柱噴灑而出,在陽光下亮晃如金,偏打下來的感覺又濕又冷,一夥人澎湃的熱血被澆得半點不剩,忙著抱頭鼠竄,獨留兩個主角互相扯住對方衣領,明明也想放手逃開,卻為了面子硬撐在那,任水淋了自己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