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廁所用完她僅存的力氣,她深吸口氣,讓自己陷入等待的黑暗中。這次她可以利用黑暗來恢復元氣。
「莎蘭?」
呼喚聲彷彿來自遠方,但她立刻清醒了。她躺著不動,讓自己看來像慢慢甦醒。
「莎蘭,醒醒。湯來了。」
她移動一下,緩緩把頭轉到一邊。「什麼?」
「你需要吃東西。醒醒,親愛的。」
她張開眼睛,看到他把托盤放到床頭櫃上。「很好,很好。」他微笑說。「讓我們看看怎樣做最好。我想我最好餵你,對不對?我會用另一個枕頭把你的頭墊高些,然後鋪條毛巾在你的下巴下。」他一邊說,一邊把他的話付諸行動。
「來,喝點雞湯。」他舀一匙雞湯送到她嘴邊,她像小孩子一樣乖乖地張開嘴巴。她強迫自己喝下每一口,因為她需要盡快恢復體力。
喝完湯後,她昏昏欲睡地朝他眨眨眼睛。「謝謝。」她喃喃地道。「湯很好喝。」她打個呵欠。「對不起,我還是很睏。」
「那當然。」他用餐巾輕拭她的嘴唇,然後拿走她下巴下的毛巾。「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但我會不時進來看看你是否需要什麼。我有一件你意想不到的禮物要送給你。」他羞怯地說。
「意想不到的禮物?」
「它會在你醒來時,等著你。」
那個保證趕走她的睡意。在他離開後,她仔細檢視天花板和牆壁,找尋可能是攝影機的東西。但不靠近看是看不出來的,所以她不得不假設他在監視她。她沒有用力拉扯尼龍繩,但從腳開始活動肌肉。她必須消除迷藥殘留的藥效,保持血液暢通和肌肉柔軟。如果逃跑的機會出現,她必須能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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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蘭為什麼不接電話?寇子打了好多次她的手機,不願意在他們的關係還很薄弱時,和她失去聯絡太久。沒錯,他們做了愛,她同意給他一次機會,看看他們能不能復合。但那個暫時的同意令他苦惱。他不要暫時,他要永遠。
她昨天傍晚去了狄雷弗家。好,他能夠理解她在忙著安頓下來時,沒空接電話;但她在有空時,應該會在手機上看到他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她。她早該回他電話了。今天他打去時卻得到「您撥的電話未開機」的回應。
狄雷弗的電話號碼不在電話簿裡,但只要有適當的軟體和搜尋引擎就可以輕易查出來。寇子按照他查出的號碼打到狄家,接聽的是電腦語音的答錄機。他留下簡單的訊息:打電話給山溪鎮警察局的寇警探。人們往往會立刻回覆那種公事公辦的留言,但她還是沒有回電。
驚駭的民眾紛紛打電話來提供毫無結果的消息和線索,但每條消息和線索都必須查證,他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但莎蘭遲遲不聯絡使他萬分沮喪,他硬是抽空像害相思病的少男一樣開車經過狄家,看看能不能瞥到她的休旅車停在那裡。他什麼也看不到,因為狄家就像堡壘一樣,鍛鐵大門緊閉深鎖,石造圍牆不但又高又厚,還加裝了鐵蒺藜。狄先生顯然很重視隱私。
他再度打電話到狄家留言,這次流露出他的不耐煩,給人留下的印象是:席小姐應該為自身著想而迅速與警局聯絡。如果屋裡有人,那通留言應該能夠得到回應。
他的電話果然在不久後響起,他一把抓起話筒。「寇警探。」
「寇警探,」一個男人的聲音,有神職人員的那種溫和,但也威嚴十足。「在下狄雷弗。你兩次留言給席小姐,聽來她必須與你聯絡。很抱歉,席小姐身體不適,沒辦法說話。」
「不適?」寇子厲聲問,警覺使他背脊刺痛。「哪方面?」
「喉炎。」狄雷弗輕聲低笑。「她是真的無法說話,也許過兩天她能夠打電話給你。」
寇子還來不及回話,那個混蛋就把電話掛斷。可惡!他想見她,但狄家既有鐵門又有高牆;沒有邀請或搜索票,他根本進不去,但兩者都不大可能立即得到。
莎蘭病了?她說過她幾乎連感冒都不曾得過,所以她突然得了喉炎似乎有點諷刺。她承受極大的壓力,免疫系統很可能受影響,但……這麼快?就在第二天?鬼才相信!但她可能在逃避他。
不,那不是莎蘭的作風。莎蘭從不逃避,她遇事向來勇敢面對。即使得了喉炎,她也會拿起電話用沙啞的聲音答覆他。
她感覺得出那個姓狄的傢伙在說謊。他不認識狄雷弗,但莎蘭似乎喜歡他,至少是感激他提供工作機會。但直覺告訴寇子事有蹊蹺。狄雷弗為什麼說謊?他沒有理由說謊,這使寇子更加惴惴不安。但說謊一定有理由,只是寇子不知道那個理由是什麼。
不管怎樣,如果莎蘭沒有在短時間內與他聯絡,他就算翻牆也要見她。他可能會因擅闖民宅而遭到逮捕,但至少他會知道她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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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蘭再度醒來時,仍然頭疼欲裂,而且比睡著前更加嚴重。她再度感到腦海裡一片混沌,但這次她不必納悶自己是怎麼了。她知道,狄雷弗又對她下藥了。迷藥一定是下在她喝的那碗雞湯裡。
但為什麼再度對她下藥?她的手腳都被綁著,想逃也逃不了。
她躺著不動,努力對抗頭昏眼花,憑意志力擺脫藥效。她絕不可以再讓這種事發生。
她不能拒絕吃喝,那會使她更加缺乏體力。但終日昏迷,她也逃不了。
她覺得冷,不舒服地動了動,但雙手被綁著,她無法拉被子蓋住肩膀。她可以感覺到空氣輕拂過她赤裸的肌膚──
驚駭的領悟使她頭腦停擺。狄雷弗脫掉了她的衣服,她全身赤裸。
「想不到吧!」他快活地說。「我知道你醒了,我這次的藥下得不重。別裝死了,睜開那對漂亮的眼睛。」
懷著不可言喻的恐懼,她睜開眼睛凝視他。窗外一片漆黑,顯示已經幾個小時過去,而在這幾個小時裡,昏迷的她任憑他擺佈。所有安撫他和虛與委蛇的念頭頓時一掃而空。「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沙啞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