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聲清脆的掌摑聲響起,她又回到陸朗諍身邊,扶著他往外走,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而周妤芯只能撫著臉頰,愣在當場,淚水不自覺地滑落臉龐,她分不清心中到底氣不氣段媛萱。
「芯兒!」周衡夫婦護女心切,趕緊奔至她身旁安慰。但見石鈞崇沒有任何反應地瞧著兩人離開,別人又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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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萱扶著朗諍離開雷霆山莊,不知不覺間已走了好一段路了。朗諍側著頭瞧她,想起她掌摑「新娘」的舉動,心想:她從來就不是個好欺負的人啊!偏偏他……
「休息一會兒吧,已經離雷霆山莊很遠了。」
「還不夠遠。」她搖頭回道。
「你是怕有追兵?石鈞崇當著眾人的面放你走了,他沒理由再派人追來,況且,他還有個問題沒解決呢。」
「什麼問題?」她不解的抬頭看他。
「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當著武林人士的面跟他拜堂,雖說是為了假扮你,但沒被人識破就算了,如今弄得眾人皆知,教她一張臉要往哪裡放?更何況她的父母還是主婚人,對石鈞崇又有恩。因此於情於理,石鈞崇非娶周姑娘不可,那些賓客也不至於白請。」
「真的?那太好了,周姑娘待石大哥情深義重,兩人必成佳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說到這裡,媛萱臉上的興奮之情褪去,她語氣沉重的說:「但就算石大哥不派追兵,也難保別人不會乘機落井下石,還是不得不防。」
說著腳絆了一下,險些跌倒,幸好及時站穩身子。
「你已經很累了,休息一下再走吧。」看她硬撐著疲累的身體趕路,朗諍十分不忍。
「停下來就不想走了,我還撐得下去,倒是你,你剛才流了不少血,你睡一下吧。」她不容他抗議地點了他的穴道,朗諍隨即暈了過去。
朗諍醒來時,媛萱正在煮東西,火上有個鍋子,不知她是打哪弄來的。環顧四周,原來他們是在山洞裡,洞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我早該知道你很倔強。」朗諍忍不住歎道。
媛萱聽見他說話才轉頭瞧他,走到他身旁笑著回答:「這是堅持和毅力,不是倔強。」伸手為他把脈。
「鍋子是從哪弄來的?竟然還有棉被!」他拉拉蓋在身上的被子。
「我遠遠地瞧見有炊煙,就循著煙升起的方向走去,找到一戶人家,我就去跟他們『買』了一個鍋子、兩床棉被、兩隻雞、一缸水和一缸酒,還有一堆柴。」
「買?」朗諍眨眨眼笑問。
媛萱紅了臉,「呃,事實上我是弄昏了他們才搬了這些東西的,可是我有留下銀子,為了不多添麻煩,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真難為你了,這些東西你起碼要搬兩趟吧?」
媛萱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岔開話題說道:「等那些人醒來,說不定還以為是山中狐仙來搗亂呢。」
「像你這麼美的姑娘若要說是狐仙變的,只怕每個人都會深信不疑。」
媛萱漲紅了臉,啐道:「胡說八道!」
朗諍卻是一個勁兒地笑,能與她這般輕鬆談笑,感覺上已恍如隔世,即使身負重傷也感覺甜蜜,不覺歎道:「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多山洞的……」
媛萱知道他是想起以前,心中亦是一陣傷感,意識到這樣輕鬆的日子不會長久,她不願多想,轉身繼續煮食物。
媛萱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幾天下來,兩人都不談及敏感話題。朗諍功力深厚,休養數天已經好了六、七成,偶爾還可以起身活動筋骨,當然這也要拜緩萱醫術高明之賜。然而他的傷逐漸好轉,她的神情卻越顯憂傷。
這一天,媛萱拿著水缸到溪邊裝水,順道抓些魚。等她捧著水缸回來時,朗諍已在山洞內生起火,一陣暖意襲來讓她全身舒暢。
她蹲在火旁取暖,朗諍握住她的手,發現她原本柔細的手變得冰冷又粗糙,心中十分不捨,忍不住摟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你受苦了。」
媛萱聞言鼻子一酸,卻只輕聲低喃:「好溫暖。」
「以前我曾在心中發誓要照顧、保護你一輩子,沒想到傷你最深的人卻是我,而保護你的人卻是石鈞崇。」
「別說了……」她不願想起這些事。
「若我日後殺了石鈞崇,你當真會自刎嗎?」
媛萱一僵,離開他懷中,「我話既已出口,當然會做到。」
朗諍微慍,「你要陪我死,又要為他自刎,你以為自己有幾條命?」
媛萱淡笑,「為你是情,為他是義,無論你們誰殺了對方,我都不會獨活。若你執意要報仇,很簡單,殺了他就等於殺了我。或許你覺得未能手刃仇人會有遺憾,但這一點我已經無法顧及了。」
「你——」他的心一痛,多日來刻意不去碰觸的問題,他又為何要提起?但不提成嗎?
「我們又要吵了嗎?」媛萱起身走到山洞的另一端,自言自語地說:「我好懷念以前那個總是對我笑、對我無限包容和體貼的你,只可惜那個人永遠也回不來了……」
她不再理他,逕自閉上眼睛休息。
朗諍又能說什麼?他的確已不是那時的他了。他躺下身子,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睡去。
是微微的啜泣聲驚醒了他,他睜開雙眼,見媛萱伏在他身旁啜泣,心中又是一陣絞痛。她不是一向很堅強嗎?現在卻……他舉起手撫著她的發。
感覺到他的手輕撫她的頭,她抬起一雙淚眼,「你的傷快好了。為什麼這麼快?為什麼我要這麼盡心盡力地醫治你?」
朗諍明白了她哭泣的理由,他的傷一好,兩人就不得不分離了。「諼兒……」
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朝他喊道:「我是段媛萱!不准你再愛段諼的同時恨段媛萱了,她們都是同一個人,都是我!為什麼你非恨我不可?當年我才五歲,我做錯了什麼?我爹的作為我根本無力阻止,我為什麼要承受這些?!你已經奪走了我的婚姻、我的名譽、我的愛情、我的幸福和未來,你己經奪走一個女人所能擁有的一切了,你還想要怎麼樣?你到底還要我失去什麼才滿意?你為什麼就不能不要恨?!」她終於對他喊出一切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