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怕?因為只要他一生氣她就緊張。
為什麼緊張,卻又沒空去想。這幾天,她實在累壞了,每天畫漫畫畫到凌晨三、四點,她小小的腦神經,再也負荷不下那麼多事。
這是她近日精神萎靡的原因。與劉正風的溫馨接送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的瘋狂追求,對她的意義——只是多了個免費接送的司機罷了。
從易天邪的角度看,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他以為,她與劉正風打的正火熱,精神萎靡乃因夜夜笙歌、徹夜不歸的結果。
終於,壓抑的火苗變成一道道酸性汁液,隨著血液刺激地流遍全身。
終於,看著她吞下第十一個大哈欠後,酸性汁液將他所有偽裝,侵蝕出一個大洞,現出原形。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地發出一道獅吼——
「那種溫吞又沒個性的男人,有哪點好?」
突如其來的大吼,嚇得陸夢來不及擦掉口水,就摔下沙發,她驚恐地看看左右,「發生什麼事?有火災嗎?」
看著她那副置身事外的白癡樣,易天邪血液中的酸液迅速衝上大腦,他揉掉乾坐兩小時、卻一條線也沒畫的白紙,衝到她的身旁,揪起她的衣領——
「你聽著,我不准你和那個溫吞的男人在一起!」
溫吞的男人……
「誰啊!」她滿臉的莫名其妙與無辜。
他實在恨死了她那雙故作天真無邪的眼,一種克制不住的衝動,又讓他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封住她的口。
唇部傳來的痛震醒了陸夢的瞌睡蟲,她立即揮出一個清脆的巴掌——
「易天邪,我嚴重警告你,以後再這樣強吻我,我就告你性侵害!」她滿臉怒容地瞪著他。
已被「酸」腐蝕腦幹的易天邪,卻無視她眼中的怒氣,立刻又像頭狂牛般將她壓倒在地,發瘋般地吻著她。
「易天邪,你放手……」陸夢踢他、捏他,捏他全沒有用,他的侵犯更加兇猛。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浮現陸夢心中。因為,眼前的易天邪,似乎不像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易天邪,充滿暴戾與一種令人害怕的瘋狂。老實說,前兩次,他的侵犯只讓她生氣,並不讓她害怕,但這一次……
「不要!」她抗拒地發出一句大叫。
隨著她這聲大叫,大門砰地一聲被踹開,旋風般捲進一臉慌張的劉正風,一見易天邪的惡行,他想也不想立刻揮出一個大拳。
「易天邪,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渾蛋!」
這一拳——劉正風肯定用了全身的力氣,因為,易天邪被震離陸夢的身體,飛撞到對面的牆上,而鮮血也立刻自他的鼻子、嘴角汩汩地流下來。
在他還沒來得及掙扎起身時,劉正風又衝了過來,揪起他的衣領,再一拳揮向他的肚子。
「想要陸夢,為什麼不敢和我來場公平競爭?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吼完,又補上一腳。
這後來的一拳一腳,讓易天邪趴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彷彿還無法洩恨似地,他又抬起腳想踹出,陸夢卻衝上前阻止了他。
「劉組長,停手!你想打死他嗎?」
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易天邪,陸夢突然恐慌不已,更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彎下身想看看易天邪的傷勢,卻被劉正風拉住,想把她拉出現場。
「我們走,像這種陰險小人死了活該!」
不料,陸夢卻一把揮開了他的手。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你把他打成這樣還不夠嗎?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有同情心!」
陸夢的反應讓劉正風愣在當地,表情是不可置信。
「你走啦!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陸夢將他推到門外。
「陸夢,我……」劉正風想解釋,卻遭閉門羹的命運。
陸夢立即返身奔到易天邪身旁,一種說不出的難過讓她語帶哽咽地道:
「易天邪,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易天邪緩緩地翻過身,流得亂七八糟的鼻血令人怵目驚心。
陸夢立刻抽過幾張面紙,按住他的鼻頭,替他止血。
不料,她的手卻慢慢被撥開。
「你回去……」易天邪虛弱地道。
「不要!你這樣子叫我怎麼回去?」她又伸過手。
這次,手卻被狠狠地揪住。
「我叫你回去,聽到沒有?」他喘著氣、掙扎起身,發紅的眼厲的駭人。
「不要!」無懼他凶狠的目光,陸夢抽回手,固執地按在他的鼻子上。
但才碰到他,易天邪卻重重地摔開她的手,並巍顫地起身,粗暴地將她推向門口。
「回去,聽到沒有!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你假好心同情我、可憐我!」
看他鼻頭的血仍不斷流著,受創的自尊軟化成乞求,「你不要這樣……」
易天邪卻絲毫不領情地拉開門,用力將她推到門外。
「易天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門外的她搥著門大喊。
「回去!」他則大吼一聲,用力抵住被踹壞的大門。
一直到門外沒了聲響,他才放鬆了背脊,緩緩地倒了下來。
***
陸夢可以說是一路哭回家的。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掉眼淚,只是覺得自己很委屈,而淚水就像水龍頭一樣,止也止不住地狂掉。
她的模樣,嚇壞了陸爸陸媽與兩位陸小弟,因為,脫離嬰兒期後的陸夢,就沒人見她掉過一滴淚……
因此,陸家立刻陷入一片混亂。
還好,陸夢的淚水來得急去得也快,二十分鐘後,她又像沒事人一樣跟著全家打哈哈,陸家一家大小雖感到莫名其妙,卻也鬆了口氣。
然而,一回到房間的陸夢,情緒又開始Down下來,因為,空蕩蕩的氣氛又讓她想起易天邪鼻青臉腫的模樣,以及他將她粗暴地摔出門的態度。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
管他去死!她幹嘛擔心他?她抹掉了淚水,拿出心愛的畫冊,強制自己不去想那個傢伙。
然,幾天來源源不絕的靈感,到此刻,似乎全部斷送,她竟然想不出原本設定的情節,畫不出任何東西。勉強撐了二十分鐘後,她摔開筆倒臥在身後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