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歡迎的陣仗還真不是蓋的。
迎賓的紅地毯誇張地從電梯口一路鋪到貴賓室;而同仁全部放下工作,在紅地毯的兩旁,一字排開,兩路領先者——李真與劉正風,手中各捧著一束誇張的鮮花,臉上還擺出一個熱誠的微笑。
那麼,在這場盛大的歡迎會中,她陸夢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答案是:依然是個小小妹。
由於又「聽說」易天邪喜歡喝冰咖啡,她陸夢正在廚房挑咖啡豆,磨咖啡豆,準備在他一進公司的剎那,獻上這杯精心特製的飲料。
準備妥當後,大家抱著戒慎恐懼的心,準備一睹易天邪這位傳奇人物的廬山真面目。
終於,目標物出了電梯、踩上紅地毯。同仁在一陣短暫的「怔愣」之後,四周立刻響起如雷的掌聲。
走在「西門慶」旁的最佳男主角——易天邪先生,似乎沒料到迎接他的,會是這種恐怖的陣仗,還來不及消化的同時,兩束超大型的鮮花已淹沒了他。
「易先生,歡迎光臨東南出版社!」李真優雅的嗓音同時響起。
「易先生,請!」易天邪臉上的驚愕,讓「西門慶」相當的滿意。在如雷的掌聲簇擁下,領著易天邪進到公司。
他們一進去,前方、已完成階段性任務的同仁,終於在此時交頭接耳地發出忍耐已久的讚歎——
天!這個叱吒漫畫界的風雲人物,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天!這個擅寫黑道幫派糾葛、闡揚武林俠義精神的硬漢,怎麼可能長得這麼斯文俊美。
天!這種活脫脫像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當漫畫家簡直是暴殄天物
一大堆的讚歎與不可置信,迴盪在空氣中,加深了對易天邪的好奇。女同事紛紛擠進公司,想再看清楚這位帥哥的一舉一動。
終於,輪到陸夢上場。
依照腳本,她必須要在易天邪一踏進門口的瞬間,立即送上這杯精緻的飲料。
還好,時間她掌握的相當好,端著托盤走到門口,剛好碰上「西門慶」跟這個叫易天邪、如今被鮮花蓋滿臉的傢伙。
雖然對易天邪一點好感都沒有,可眾目睽睽之下,她還是卑躬屈膝地彎下腰,用假假的怪腔調道:
「易先生,請用咖啡!」
「喔,謝謝!」
雖注意到前方的陸夢,但雙手抱滿鮮花、騰不出手的尷尬,讓「西門慶」立即察覺,眼神祇一瞟,兩個同仁立即巴結地前來代勞,取走了易天邪手中的花。
然而,就在易天邪將手伸到拖盤,而陸夢也剛好抬眼的剎那,一陣要命的混亂隨之而來……
首先,是陸夢大叫一聲,將手中的托盤連同咖啡全往對方身上砸去。
接著,是易天邪一句咒罵聲,夾雜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再接著,是各方人馬忙著遞面紙、抽面紙的聲音……
第三章
混亂——在易天邪被迎進貴賓室後,暫告一段落。
當然,是在一連串的道歉聲陪同下。
而混亂的製造者——陸夢,也成了眾矢之的。
「陸夢,你搞屁啊?」
「陸夢,你見鬼了嗎?」
「陸夢,你大姨媽剛好來了是不是?」
這些,出自男同事,訕笑成分高,沒有批判。
比較恐怖的是,來自女同事的質疑——
「陸夢,你故意的對不對?」
「陸夢,你存心的對不對?」
「陸夢,你是有目的的對不對?」
這堆質疑,夾雜在一張張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的臉,差點將陸夢嚇死。
但,在弄清楚同仁口中的「故意」、「存心」,「有目的」所代表的意義後,她簡直快要氣昏。
她會為了想要博得那個邪魔鬼怪的注意,而「故意」、「存心」、「有目的」地拿托盤砸他?她看來像頭殼嚴重壞掉嗎?這些女人的想像力也未免豐富到了極點!
她的極力撇清,帶著強烈的不屑,終於獲得同事們的認同,相信了她「只是一時不小心」的說法。
最後,只剩下林小花還黏在她身旁。
「陸夢,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你看上易天邪了,對不對?」她陰陰地道。
「看你的頭啦!」她給了她一個超級大白眼。
「你別否認。」林小花一副篤定的口吻。「你前所未有地換上裙子,又故意在與他面對面的時候,做出這種驚人之舉,企圖明顯。」
明顯個屁!雖然已接近忍無可忍的邊緣,但她還是硬擠出一點耐性回道:
「林小花女士,我會穿裙子,是因為『西門慶』的威脅,加上沒衣服可穿;我會把咖啡全倒在那傢伙身上,是因為——」
「你沒料到,你最討厭的易天邪,本人長得這麼帥。」林小花替她接下去說,配合的天衣無縫。
陸夢又快氣昏。
「我說中了對不對?」
「中你的大頭鬼!」她終於忍無可忍地吼道,隨即,氣得轉身就走。
林小花卻不打算放過她地跟在後頭。
「喂!你很賊耶!認識你那麼久,我還不曉得你這麼有心機,平常看你笨笨的,超沒智商又沒大腦,沒想到——」
「林小花,你有完沒完?」
這聲獅吼,顯然一點也沒嚇到林小花,因為,她立刻接道:
「當然沒有,要是你今天不給我個明確交代,我就纏定你了。」
陸夢猛地站定,用白眼球瞪著矮她半個頭的林小花,從齒縫擠出一句——
「林女士,請問什麼叫『明確交代』?」
「簡單,承認你對易天邪一見鍾情。」
二十四年來,陸夢第一次在心中升起想殺人的衝動……
正猶豫著是要勒死她,還是毒死她時,林小花像知道她想幹嘛般,又補了一句——
「就算你捏死我,我還是要知道。」
陸夢頓像一隻洩掉氣的破布袋。連心中想的都被對方輕易地道破,她在這個人面前還能有什麼作為?
想到這兒,她氣極攻心握緊的拳頭,沒骨氣地慢慢鬆開,接著,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林小花的纏功,舉世聞名,倒楣的她被纏上,不被剝層皮,她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認清楚這個可怕的事實之後,她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