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書白先開了口。
「你現在知道了吧?」
「呃?」秋尋愕然,不懂書白的意思。
書白眼神仍舊直視著前方,未有移轉。
「你現在應該終於曉得浩飛對你的情感了吧?」
秋尋閒言,心下一顫。
多情是令人痛苦的,然而無意之中給了人不該有的期盼與奢想,那豈不比多情來得更加罪孽深重?
原以為待人為善的家訓是再正確不過的處世典範,卻沒想到如今成了使浩飛誤會的根源。
傷害了浩飛,她委實不願,可是她為了自己犯的錯卻更加難過。
書白瞥了她一眼,只見秋尋緊蹙著眉,表情是自責的。
他不自覺地歎口氣,再無話可說。
「你有什麼感想?」他轉過頭來,望著秋尋。
「……」秋尋看他,發現書白的眼底是沒有表情的灰黯,心頭一緊,不自覺便脫口而出。
「我的感想?你想聽嗎?」你要聽嗎?為什麼才不過一會兒,你又變得那麼冷淡?
「……」書白看著她,不準備打斷。
秋尋見狀,便道:「浩飛的事情,是我錯了,我太無知,太過於天真,所以才傷害了你跟他一一直以來的友好關係,我很自責,也很內疚,你想聽的話就是這些吧?」她一邊所,一邊心情又開始起伏不定,心裡不斷地低喊著,書白、書白,為什麼要那麼嚴肅?!她是錯了,但為何他肯在人前保護她,卻在獨處時對她這般冷漠?
已經是夫妻了啊?是不?
此刻,書自的心情亦是複雜的。「別怪我。」
秋尋聞言微怔。「……什麼意思?」
「不管是剛成親的時候,或者是現在,我對你的態度,也許一直都會是這樣子,就算木已成舟,我還是想保留讓你選擇的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秋尋陡然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書白接下來的話可以說是語出驚人。
「聽完浩飛的話後,我才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你也是自由的,你奉父母之命與我成親,你也接受了我的協議,更毫無反顧的……」頓了頓,又道:
「總而言之,我現在想清楚了。」他站起身子,踏步至秋尋面前,俯視她惶惑的眼眸,力持平穩的。
「秋尋……」這是他第一次那麼慎重其事地看著她,喚著她。
「你嫁給我,會幸福嗎?會快樂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認定你的丈夫就是我劉書白嗎?」
秋尋愕然地看著面前的男子,這是書白?
這麼溫和、這麼疑惑的語氣?這會是他?一向沉默而嚴肅的他,竟會有如此不肯定的態度?
「我的個性不是很好,更討厭破安排任何事情,我對我的婚姻生活有自己的期許……」他歎了口氣。「我曾在想,絕不會要個唯唯諾諾,或者不識之無,或者養尊處憂的大小姐來做我的媳婦,我想要的女子雖然沒有一個具體的形象,可我至少很確定自己不要什麼。」
「……」秋尋默默地看著他。
「而無疑的,我也認為爹和娘的希望,顯然就是讓我娶個這樣的女人,好把我綁在家裡,好讓我按著他們的期望,成為他們眼中出人頭地的榜樣……」書白道,不自覺苦笑了笑。「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先人為主的厭惡起這樁婚姻的根由。」
秋尋心下瞭然,這些事情她不早都明白了?從他以前所說過的話,就可以瞭解了不是嗎?他為何要一再聲明呢?
嫌她的心不夠支離破碎嗎?
沒有察覺到秋尋的心緒,書白只想把心裡所想的話傾洩而出。
「但我卻錯估了一件事。」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錯估了這樁婚事真正的決策者。」
「決策者?」
秋尋不明瞭那是什麼意思。
書白看著她,說道:「姚夏磊。」
「……二……二哥?」秋尋一怔。
「是的,你二哥。」書白的雙手搭上她的肩膊,肯定地點頭答道。「是你的二哥夏磊先認識了我,他才會去向我爹提親,當時的我卻被憤怒給逼瘋了,全然不曾考慮到夏磊的想法。」
「想法?」
「我第一次與夏磊認識是在大任的畫廊,那之後雖然往來不是很密切,卻覺得跟他很談得來,只是之後,他的言辭間偶爾會出現有關你的事……」
「我?」秋尋有些驚訝。
「是的。」書白點點頭。「他似乎挺在意我想不想成親的事,初時不覺得,但到後來就有些不快了,所以……」頓了頓,他沒再說下去,秋尋卻心下了然而陷人自己的思考之中。
她從不知道裡頭還有這麼一樁緣由,不只是夏磊二哥不曾提起,就連成親之後也是第一次聽書白說,如此一來,心下更添幾分瞭然。
「所以你就疏遠了二哥,沒想到他仍舊上門提親了,對不對?」秋尋替書白將話接續下去。
「你這麼說也對。」書白無意否認。
畢竟過去的事都已經發生了。
秋尋聞言,有些難受,不過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二哥。
夏磊究竟有沒有看錯人?她最初的信賴到今天的局面,原來夏磊是始作湧者?
書白定定瞧著秋尋木然的表情,似在思慮些什麼,正想開口,地卻突然說話了。
「你現在還在怪我二哥嗎?」秋尋忽道。
「那已經不是問題了。」書白道。
夏磊將最珍視的妹妹交到他手上,他卻這麼無情地傷害她的心,如今,雖然他已醒悟過來,卻開始缺乏信心了。
秋尋的好,他配得上嗎?在自己曾那樣的對待她之後,他還能理直氣壯地說什麼保障她一生一世幸福的話嗎?
可以嗎?
「我只想讓你明白一件事,過去的錯誤已經造成了,我無法改變,但未來,你可以選擇,決定該怎麼走下去。」讓秋尋自己想如何處置這樁婚姻,是最好的方法吧?書白想。
「選擇?這是什麼意思?」秋尋道。「不要讓我猜,書白,我不是聰明人,請你說清楚。」
「你不會不懂的。」書白背對過她,像說出這番話需要很大的決斷般。「我想我們的協議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