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也是做宮女打扮的女人,正從一堆宮女堆裡擠了出來,逃命也似的往前衝!紀望舒見狀本來想伸手去攔她,卻攔也攔不住,眼看她直挺挺的便由他身邊跑了過去,雙手捂著臉,沒看清前路便一直向前衝,不消說,一下子便撞倒了剛由外頭走進來一探究竟的梅媛,兩人糊里糊塗的滾在地上,你壓我我壓你的,哎哎叫個沒完——「哇!」
「好痛!」梅媛痛叫著。「你怎麼撞人呢?!」
「你以為我想撞啊!」壓在她上方的女子抬起頭來,不是別人,正是單勉勉。 「你試試看不用麻醉穿耳洞!看你會不會痛得四處亂竄!」
「耳洞?」梅媛正坐起來,一臉茫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了磨破了好多處,不由得一陣心慌。「你弄壞了我的衣服,我怎麼見格格去?」
「啊?!」單勉勉聞言一愣。「衣服破了個洞你就沒臉見人?那我耳朵破了個洞豈不是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啦?!」
看著她們兩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去的講個沒完,紀望舒和全部的宮女都看得傻眼了,一個素來伶俐的宮女深怕他把事清洩漏出去,便忙走近他身邊說道:「紀大人,這是咱們吉雲堂新來的宮女,還不大懂事,衝撞了令妹,真是對不住,對不住。」
「呃……」紀望舒倒是驚愕得連搖頭也忘了。
此時,裡頭傳出腳步聲,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和歆格格正走了出來,宮女讓開一排,只見她款款而來,紀望舒一見,竟又是一愣。
和歆格格望了他一眼,向他點了點頭。「這位,想必是紀大人了?」
紀望舒見她突然說話,這才醒了過來。「臣紀望舒見過格格!」
他單膝跪地,拜了下去,和歆格格連忙讓月苗去攙起他。「紀大人請起,不必多禮。」
就在這時,在大門口處的單勉勉和梅媛好不容易你扶我,我扶你的站了起來,梅媛站定,一看見單勉勉那身凌亂的穿著和被撞歪的頭飾,不由得噗哧一笑。
「你這樣兒好狼狽呀!拿下來吧?!」她渾然忘了自己此時此刻怎會站在這裡,伸手便想將單勉勉頭上的扁方給摘下來,單勉勉見她手伸過來,以為她還要抓她的耳朵去穿,便往後直挺挺的倒退了兩、三步。
「不要不要!別碰我的耳朵!」
「耳朵?誰要碰你的耳朵?」梅媛還不放棄,也跟上前去,手仍不放下,單勉勉被她嚇得又閃又躲。
「不穿耳洞不穿耳洞!不是說過幾百次了嗎?我、不、要、穿、耳、洞!」她兩手覆在耳旁驚慌的叫:「不戴那勞什子的耳環又會怎樣?為啥非要我穿?!」
「勉勉!」月苗瞪了她一眼,也同時「咳咳咳」咳個不停;另一人則走了過去,附在她耳邊說:「姑娘,你就別再說了吧……這裡有外人哪!」
「外人?我還外星人,外國人呢!別想騙我再坐回椅子上任你們鑽來刺去的。抱歉了,恕不奉陪!」單勉勉豁出去了,根據物理原理「受壓面積越小,所承受的壓力越大」來推算,砍頭鐵定比拿針在耳朵上刺兩個洞要來得輕鬆多了!所以——她雖不想被砍頭,卻更不想看到自己的耳朵在這種衛生條件有待商榷的環境下被刺穿!
「這……這是怎麼回事?」梅媛望著眼前這一幕,有點呆了。
「喔……呵呵呵……梅媛小姐請不要——驚慌,這是我們新來的宮女……」月苗極尷尬,不自然的回答,一面偷偷扯著勉勉的袖子,小聲的勸道:「好好好……今天就先不穿耳洞了,你先安靜下來吧!再被你鬧下去,大家都完蛋了!」
「那好。」單勉勉一聽,總算放鬆下來,這才注意到梅媛和一旁的紀望舒。「咦?有客人哪?」
梅媛聞言,又是錯愕又是好笑。「你方才撞到我,又和我說了一些話,你都不記得了?」
「哎,當時跑路第一,逃命要緊,誰知道我講了什麼。」單勉勉見梅媛長得清靈秀美,心中便先升起了好感。「沒想到這裡真的是美女如雲耶!葉維如果在的話肯定樂不思蜀。」她自言自語著,雖然只是極小聲,卻已悉數傳進紀望舒的耳中。
她說……葉維?
紀望舒不由得回頭仔細的望了單勉勉一眼,只覺她渾身上下都是跳躍奔放的氣息,雙眼輝亮有神,那種氣質,絕不是唯唯諾諾的宮女,也不是天真稚嫩的梅媛所能擁有的,當然更非自深宮長大的格格……
想到格格,不由得瞧了她一眼,格格話也不多,無聲的看著這一幕,對於單勉勉的失態似乎也不甚在意,這倒讓紀望舒無法不去注意到她,那個美麗而沈靜如深水之潭的女子。
思想不知飛躍到何處之時,忽然有人輕喚他一聲,紀望舒猛地回神。
「有勞紀大人親送令妹來此,格格請大人裡頭品茶慢談。」月苗恭敬地說。
「謝謝。」紀望舒答道,頷首走進吉雲堂的屋內,只見堂中有兩、三個宮女穿梭來去,和歆格格端坐在一張椅子上,就是不見單勉勉人影。
紀望舒滿腹疑問有待商榷,卻不見她人影,不免有些奇怪,只好先向格格請安。
和歆格格一笑。「紀大人請勿多禮,深宮日常無聊,我很高興令妹能來陪我。」
梅媛聽到格格可親,便有些話再也藏不住。「格格,我可不可以問一件事呢?」
「請說。」和歆把她看成自己的小妹妹般,聽她說話口氣還帶著幾許稚嫩童音,不由得打從心底喜歡。
「剛剛那個姐姐怎不見她?」梅媛直截了當地問道。
和歆聞言,也不先答,只是先向兩旁的宮女使了使眼色,月苗會意,便上前去將門關了起來,頓時房子裡頭變得安靜許多,也有了一種神秘的感覺。
紀望舒有預感她將說的話會與他想問的有關,面色也鄭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