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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夏生?」

  她聞言回頭,竟然感覺不到褚東雲的視線,因為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看她的眼神,竟充滿了敵視。

  她受不了了,她必須離開,不管是好的回憶還是壞的回憶,她都一並不要了好不好?她想走呵!「我去補妝。」藍夏生不看他的眼,匆匆地說完便逕自轉身離開。

  鑽進洗手間,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走了褚東雲怎麼辦?他的戲要是穿幫了,你是絕對難辭其咎,你得撐下去啊!答應別人的事難道不該做到嗎?這是一場戲,一場戲啊!但本來該是戲,若真融進了她的情感,她又該如何自處?藍夏生第一次,深深、深深地迷惘了。她回憶中的褚東雲,是多麼地不切實際,是多麼地遙遠啊?早知道他的沉穩和冷靜不屬於一般人,然而卻沒想到是怎樣的家庭環境,才能讓他養成這種人格;她早知道自己不該存有任何、任何的妄想,為何仍是心中一痛?你並不是特別的。夏生的心底,給自己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但當她走出化妝間時,卻意外地發現,褚東雲站在外頭等她。

  「總經理?」她發現褚東雲定定地瞧著母親的方向,一語不發。

  褚東雲聞言,轉過頭來。「怎麼進去這麼久,不舒服嗎?」

  「不……只是補個妝。」夏生想到方纔的事,忍不住又要心酸起來,忙草草掩飾了過去。「總經理為什麼在這兒?」

  「等你。」彷彿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褚東雲道。「還有,不是跟你說,叫我的名字嗎?」

  夏生面上一紅。「對……對不起,我一時改不過來。」

  「幸好現在並沒有外人聽見。」褚東雲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微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她看宴會並沒有結束的跡象啊!「我待不住了。」褚東雲嘴角微微一牽。「能請你能配合我的任性,跟我一塊兒偷溜嗎?」

  夏生有點驚愕,但不知怎地,又有一絲欣喜。「可是總裁那兒……」理智仍在告訴她,不可以這麼做。「這樣好嗎?」

  褚東雲不答,只是反問道:「你不願意嗎?」

  怎會不願意?夏生下意識地連忙點頭。

  「那好,走罷!」褚東雲牽起她的手,往外頭走去,越過人群、無視人群,就這樣從從容容地走了出去。

  沈怡一瞬不瞬地看著這一幕,毛叔也瞧見了。

  「夫人……」

  「不用說了。」沈怡定定地看著他們兩人。「我終於連他也失去了,是不是?」「不,沒有那麼嚴重的,您想太多了。」望著主人臉上嚴肅的線條,毛叔不勝唏噓。「多給少爺一些空間,多給他一點自由……」

  「什麼自由?什麼空間?我替他安排的還不夠完善、不夠妥貼嗎?他當然有自由選擇這裡的每一個人!」沈怡不容置疑地截斷了毛叔的話。

  毛叔臉色一黯,向後退了兩步。「是我逾越了。」

  沈怡不語,望著滿屋喧鬧,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疲憊。

  褚東雲把車開到藍夏生家附近時,卻過巷口而不入,直直地開了過去,夏生原以為他是忘記路了,便出聲提醒。

  「總經理,你開過頭了。」

  「我知道。」褚東雲點點頭。「我只是突然發現,這裡離一個地方很近。」夏生聞言,心中一動。

  「就當是陪我,好嗎?」他說,語調低緩。

  如何能不被這樣的語氣感動呢?夏生什麼都沒說,心中卻像浪潮一樣,一波波地湧上不真實的幸福感。

  車子在一座大橋邊停了下來,褚東雲替夏生開了車門後,便走到路旁。

  「這裡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

  夏生輕輕將車門關上,黑夜中凝望著褚東雲的背影,思緒彷彿又要流轉回那個難忘的夏天。

  褚東雲回過頭來。「這裡離你家不遠,你來過這裡吧?」

  「來過。」夏生緩步走到他身邊,望著河上蕩漾的燈火,神情迷醉。「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裡。」她的思緒掉進那個下午裡去了,星眸璨璨。

  褚東雲看著她,夏生一襲白衣,在昏黃的路燈下,竟暈散著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他不由得疑惑地開口了。「總覺得……對你並不陌生……」

  這句話講得很輕很輕,卻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夏生耳中,她身子微微一顫。褚東雲沒發現她的反應,只是又回過頭去望著夏生,指著一處地方,他道:「那裡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夏生知道的,那裡長了生命力特強,風一吹來便迎著搖晃的芒草。「為什麼喜歡去那裡?」

  褚東雲深呼吸一口氣。「該怎麼說……我就是喜歡那裡。」他一笑。「喜歡一個人、一件事、一種物,有時都是靠感覺的不是嗎?」

  「這樣不會太危險了嗎?」

  褚東雲回過頭,有點驚異,沒想到她並不完全是沉默的。「你的直覺不會容許你接近認為危險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夏生默默地想。

  「怎麼不說話?」

  「沒事……」夏生慢慢地走近他的身邊,心裡卻在苦笑。她這不就是在走向危險、走向毀滅嗎?但褚東雲具有像鴉片一樣的魔力,讓她的心總能找到出口稍作喘息,因此她又怎能輕易放棄?褚東雲見她一副心事重重,也不再說。他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光是想到方才母親的神情,他便感到煩躁不已。

  於是,兩個人便站在河邊路上,各自懷著心事,一語不發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褚東雲送藍夏生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這是她第一次超過晚上十點以後才回到家,她翻了翻手提袋,竟發現自己出門時因為太匆忙而忘了帶鑰匙,家門口也沒門鈴,蔭生又早已睡下了,看來只有去打公共電話把他叫起來。

  「令尊令堂不在嗎?」褚東雲奇道。

  夏生面色一暗,有點自嘲地說:「我媽可能不在吧,至於我父親,他是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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