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東雲聞言一愣。「抱歉,我不曉得。」
夏生搖搖頭。「您不知道是正常的……」她看了看四周。「總經理,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天上班會沒有精神的。」
褚東雲對她,總是有點疑惑;她總是不看自己、盡量迴避自己的眼神,可他卻對她有著熟悉、似曾相識之感,難道是他自作多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公共電話?」
「不用了。」夏生連忙搖頭。「怎麼好意思麻煩總經理?我住在這兒,哪裡有電話我曉得的。」
「……那好吧,明天見了。」
「明天見。」夏生微微地扯出一笑。褚東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往巷子口走去。夏生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後,這才轉身到隔壁的伯母家按門鈴。沒一會兒,林伯母便走了出來。
「夏生啊!穿這麼漂亮,應酬回來了?」林伯母笑道,真是女大十八變,現在的夏生有氣質又有禮貌,讓她不得不喜歡。
夏生胡亂地點點頭。「林媽媽,我媽她回來了嗎?」
「回來了啊!她一進門還喊你們蔭生你去哪兒了咧!」林媽媽提到夏生的母親便憂心仲仲。「你沒把出去應酬的事告訴她?」
夏生一聽見母親在家,面色不禁蒼白了三分。「我要出去的時候她不在……」「難道她又把你鎖在外面了?」林伯母皺起肩頭。「夏生,今晚睡我家好了,你要真回到家裡少不了又是一番折騰,明天我再打電話叫蔭生把你的東西拿過來。」夏生心亂如麻,但聽到林伯母的提議卻連忙搖頭拒絕。「不……不用了,我只是忘了帶鑰匙,我媽她不曉得而已,沒事,真的沒事,謝謝您的好意。」
林伯母還是半信半疑。
「林媽媽,我說的是真的,我去便利商店買個東西,再順便打通電話,等會兒蔭生就會出來幫我開門了。」夏生連忙又道。
林伯母聞言,才稍稍放了心。「那好,你去買吧!萬一電話吵不醒蔭生,你再來找我知道嗎,不過可能要敲大聲一點我才聽得見了,你知道你林媽媽一睡著就叫不醒的。」「嗯!知道了。」夏生靦腆地一笑,看著林伯母關上門後,才頹然地走回自個兒家門前,束手無策。
她皮包裡根本沒半毛錢,怎麼打電話,她不願意讓鄰居們麻煩,或者是對母親有更壞的印象,因此她根本不敢到別人家裡去過夜……那麼,只有到王阿姨那兒去了,可是她也沒錢坐計程車啊!想來想去,她仍只能站在家門前,伸出手來敲門了。「媽,我知道你在,請幫我開開門好嗎?」
沒有回應。
「媽……不要這樣,我下次不會這麼晚回來了,請幫我開門好不好?」她薄弱地說道。奇跡似的,這回門竟然被打開了,夏生一愣。難道蔭生醒過來了?她向前跨進一步,就在這個時候,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硬物竟然當空飛了過來,夏生才感覺到不對勁,那個東西便硬生生地砸上她的額頭——夏生一聲痛叫,跌出門外。黃美從裡頭走出來,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女兒,雙手插著腰。「你去哪兒了?穿那麼漂亮招蜂引蝶嗎?」
夏生錯愕得講不出話來。「媽……」母親已經很久沒再打她了,為什麼今天又來了?難道就因為她晚歸?「別以為你背後有那個性王的爛女人撐腰,眼裡就沒你娘了!你以為我沒法治你是不是?沒法教訓你是不是?」黃美衝上前來,揪著女兒便又捏又打,還甩了她一巴掌。「我不怕!你別認了個乾娘就忘恩負義起來了!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夏生忍著淚,躲避著母親。「我聽見了!我聽見了!可是我並沒有做錯事,為什麼打我?」
黃美聞言更怒。「你這叫聽見了?聽見還會跟你老姐頂嘴?死丫頭!」她狠狠地往夏生手臂一捏,夏生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叫出來,手上立即浮出了點點瘀血。
「我不是跟你頂嘴啊!我不是、我不是啊!」夏生悲痛地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總是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傷害我!為什麼?」
「為什麼?你怎麼不去問問你那個乾娘怎麼對我的?她把我從賭場趕出來呀!老娘憋這口氣已經憋很久了,一定是你去跟她說了什麼!」黃美氣得又是一掌。「你這個忘恩負義、胳臂往外彎的賤人!專給我吃裡扒外!賭一點錢會死啊?要你幾塊錢付個賭債會死啊?」黃美愈說愈恨,不由得想起生夏生的時候差點兒難產,生下蔭生後丈夫死去,全家生活無以為繼的淒慘景象。「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掃把星!倒霉鬼!」她毫不留情地指控著。
夏生簡直被嚇呆了,連辯解都來不及,便看見母親的手高高揚起,眼看著又要落在她的頰上,她下意識地便把眼睛一閉,撇過頭去想躲避。
但那早該打下的一巴掌卻遲遲未落,便在此時,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鑽進夏生的耳朵裡。
「請住手吧,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夏生聽見這句話,心頭一顫,緩緩地淨開了眼。
母親的手被人鉗握住了,那個人是褚東雲。
第七章
褚東雲並沒有想到自己會看見這一幕,他不僅驚訝,情緒裡竟也無法克制地飽含著激動。
原本他是真的回身便走,卻因為始終覺得不放心而掉了個頭回來看看,正好便撞見了這一幕。看見夏生承受著她母親的挨打,他真的被震動了!「總……總經理……」夏生的臉被打得紅腫,連音都發不清楚。「你怎麼……還沒走?」她嚇住了,隨即湧上一陣不堪,最不願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啊!「我不該走的。」褚東雲一瞬不瞬地瞧著她。
「你是誰啊?快放開我!」黃美想把自己的手掙開,無奈褚東雲卻抓得緊緊不放,她只有脫口大罵。「哼!難怪你這麼晚才回來,找到姘頭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