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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影悄悄起身,來到雷的床邊,他背對著她,雷睡得並不沈,在夢中也皺著眉頭,難道是良心不安嗎?
影牽動嘴角,為自己的胡亂猜測譏嘲了一番。
她碰碰雷,對刀沒什麼反應,確定他仍然睡著之後,影使出了營帳,摸了一把刀子,再度溜回去時,雷還是沒有醒來。
她瞪著床上熟睡的人,眼神一片茫然,腦中心思百轉,殺了他吧!殺了他吧!
痛苦和解脫,就將在這一刀的尖刀處解決。「不能怪我。」她喃喃地自語。閉緊了眼睛。「你殺了我的母親,還要把我當作人質交換父親手中僅有的兵權,你跟林思是一樣的,一樣的……」
她舉起刀子,據緊嘴唇,便一刀刺將下去,她感覺到刀子刺人肉中的深度,聽到雷哼了一聲,影睜開雙眼,便迎到一雙漆黑深遂的雙眸,她呆了呆,雙手放開了刀子,雷不敢相信她是真心想置他於死地,他迅捷地閃開,但床鋪狹小,刀子還是劃過了他的胸口一寸,刺入他的手臂。劃了深深一道後,因影一擊末中,重心不穩,在他手上垃了道口子後又利入他的臂中,直沒刀柄,鮮血歆然炸開,灑了影一手鮮血。
他抓住影的手,沉聲道:「你在幹什麼?」
影訝然回神,才意識到雷並未中了她的算計,她一時語塞。「我……我……」
不知如何應對,她將視線移往雷的手上,刀子插得很深,一道血流正緩緩地流出,她傷了他了,傷了他的手,影震驚不已,想將手抽出來,雷卻不肯放,將她一拉,影摔在雷的床上。
「原來你是真的想殺我?」雷仍然緊抓著她不放。
對,他其實並沒有睡著,從影到他的床邊來的時候就醒了,他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卻隱隱約的地知道她要幹什麼,泛出一抹苦笑,也許他對自己太有自信了些,居然認為影下不了手。
影看著雷的傷處。「你……流血了……我……」看到他流血竟然會那麼地驚心動魄,讓她唇齒發顫。
「為什麼?」雷並不在意傷口處傳來的一陣陣痛楚,只要不把刀子拔出來,暫時還不會有危險,他用未受傷的手托著影的頭,強迫她正視著他。「為什麼?」
「我……我……」我該怎麼說?影的腦袋一片污然,她到底在幹什麼?她為什麼這麼害怕?她不是應該很高興,然後開始逃亡嗎?可是她……「你流血了……」她看到雷因為用受傷的手臂支撐著自己,受到壓迫的手臂血液因而大量流出,再開口時,語氣竟不可置信地帶著濃濃的硬咽。
「看著我!」雷低吼著,影將眼神轉回雷臉上,他的嘴巴有點發白了,他的眼神正凝聚著一場無言的風暴。
「我……」她低著頭,抿緊嘴唇。
「不要一直我我我!你說!」
「是你不好!是你不好……」她低低說著,聲音微弱如蚊吶。
雷抬起影的下巴,一陣錯愕。「你哭什麼?」
影聞言摸摸自己的臉龐,眼淚早已流滿雙頰,她在哭什麼?他又沒死,她撇頭離開雷的手,道:「我去找若素來……」便想爬下床。
雷不許她藉故逃走,他抓著她道:「你不解釋完就不准去。」
「你在流血啊!」影喊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你要是不想讓我死得不明不白就給我說清楚。」雷再度將她拉回床上,逼她返到床邊角落裡,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血一直在流,滴到被褥上,形成一點又一點的深色污漬,新的血又滴到舊的血跡上面,暈染得更開,影一陣反胃,心輕而易舉的破裂了。
「我不要你死……」她輕輕地說著,雷無言地一顫,心中卻默默想著,是你動的手阿!
「影,影,別怕,告訴我怎麼回事,告訴我。」他放軟了語氣,卻仍帶著她非說不可的堅持。
「讓我先去找若素好不好?找求你……」為什麼她好痛、好痛啊?為什麼她會哭呢?
雷歎了口氣,放開影。「你可以去,不能驚動任何人,知道嗎?最好也別讓疾光曉得。」他囑咐著,影忙不迭地跳下了床向外衝去,雷因失血過多而靠在床上,對影的眼淚竟然無法遏止地心疼起來,他果然是在乎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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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站在若素和疾光的帳外,不知所措地徘徊,現已入夜,帳內的人也早已睡下了,她要怎麼做才能不驚動疾光把若素找出來呢?
心繫雷的傷勢,使地無法思考,真想不顧一切地衝進帳中,疾光不是怕的好友嗎?讓他知道又有什麼關係?但想到雷的交代,又覺得無法違背他,她站在帳外,烴輕地喊著:「若素,若素。」語氣短促而急迫。
若素沒醒,疾光倒是醒來了,聽到影的聲音難免奇怪,搖了搖身旁的妻子,若素揉著惺忪睡眼起來。「怎麼啦?」
「阿影在外面,你最好去看看。」疾光道。
「你醒了怎麼不去看看呢?」她急忙下床。
「他是叫你啊!」疾光正揣測阿影來找她的目的。
「你睡吧。」若素本欲出帳,想到疾光可能為了等她而徹夜不眠,便又踅了回來,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便衝了出去。
第七章
殺伐的氣息是危險的暗香,神秘的來使是分離的契機若素披了件披風,來到帳外,竟被影嚇了一大跳;她從末見過這樣的影,臉上有著殘餘的淚痕,神情慌張而茫然。
「怎麼了?」她也緊張起來。
「雷……雷他……他受傷了。」影急急地說,「唷?」若素神色一凝。「怎麼受傷的?」
影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你能不能去看看他,拜託你,還……還有……雷說,不要驚動你的丈夫。」說完之後便不住焦急地盯著若素瞧,雷血流得那麼多,多到讓她恐懼。
「你等我,」若素走回帳中,疾光看她收拾著一些醫用品,「雷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