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愣了一下,才通:「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疾光翻身睡下道:「我會乖乖合作的,你也別忘了好好配合一番。」
若素苦笑。「你能不能不要那麼精明,凡事都要計較的話,阿影怎麼會相信我們呢?」
疾光聳了聳肩膀,不是很在意地打了個呵欠,回答道:「沒辦法,我是個參謀啊!不那麼精明怎麼能擔得起這個稱呼?」
若素低應一聲,心下也掛懷雷的傷勢,不再耍嘴皮子,趕緊拿著她準備好的東西走出帳外。「走吧!」
影一聲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後,再也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事,雷不停流血的手讓她想到那時的艾兒,她也是血流如注,如果雷像艾兒一樣呢?
她抖了一下,隨即斥責自己這種不吉利的想法,再說還有若素在,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她不會讓雷死掉的。
若素走進雷的帳中,床下掉著幾塊薄布,均沾了血漬,原來雷靠在床上,已經十分虛弱,他不知何時撕塊布,按在自己傷口上,抑制血液流出,沒一會兒便將那塊布染得鮮紅,只好丟棄染滿血跡的布塊,再撕再接。
若素秀眉輕擬,心下已經揣測出八分,不要驚動疾光,大概這刀是影動的手?
雖然她對阿影一片赤誠之心相待,卻沒有她和電相識相交來得久遠,眼下見摯友受傷,雖未傷及要處,卻是有失血過多的危險,她不欲留影在帳內,伸手一揮,淡淡地道:「這裡血氣凝重,腥臭難當,阿影你還是出去避避的好。」
一說完便端出她拿來的醫療用品,忙不迭地替雷療傷,這幾句話不輕不重,也少了往日熱情的語氣。
影雖然聽到若素這句話,卻並不在意,只是怔怔地望著雷的手臂,不知道該說什麼,若素忙得不可開交,正欲端過一盆熱水替雷清洗傷口外灰塵避免感染,一回頭,見她還桿在那兒,不禁大感厭煩。要知她的個性雖然極其善良,待人也從不虛偽,就因如此,喜怒之分外明顯,親如夫婿疾光都不敢招惹,今天這樣對待影其實已是大大不痛快,但總還是喜歡她,好惡之間一時難以取捨,是以出口言語不痛不癢。她替雷清完傷口,雙手浸在乾淨的熱水裡泡了泡,便在懷裡取出一個小銀色盒子打開,裡頭放著一根細得不能再細的銀針,移過一隻燈,就著裡頭的小火燒了一會兒,又從盒子裡念出一根細線,不知怎麼弄的,在針孔處一搓,便已然穿過。她低頭便要動手時,影緊張地問:「你在做什麼?」
這幾句問得極是經微,若素目不轉睛,仍看著那傷口下針答道:「那個行刺雷的人刺得他皮肉綻開,要等它自動癒合在短期內是不能了,我不縫起來,再過幾天傷勢會更嚴重,」
說完便開始縫合傷口,不再理阿影,要知道在微弱的光線下進行這麼精細的醫療自然有點麻煩,待只剩一、兩針時,若素眼底已有酸澀之意,不禁抬起頭來轉轉脖子,閉閉眼睛,看到影仍是不走,便道:「阿影,天色已晚,這裡又難聞得要命,你姑且屈就帳外一晚,明日便有床可睡,好吧?」
她明知影立著不去是擔心雷的傷勢,卻故意歪解她是貪戀被窩溫暖,不願去外面受凍,影這下子聽到了,她本來的心思較常人多拐了十幾個彎,若素這番明慰暗貶,她若凝思一想哪有聽不出來的。但是現在她茫然無主,聽了若素的話後,也不加多想,腳步一轉,便朝帳外走去。
雷本來不發一語,昏昏沉沈,此時卻不知怎地喝了一聲:「影,回來!」
影聽到這句怒喝,呆呆站在原地,也不回頭,雷剛剛一喊,不免牽動傷口,他悶哼一聲,實在痛極,卻又不欲影走出帳外,看她還站在停步處,也不顧傷口便叫道:「回來!」
若素性替他止血,歎道:「你這又何苦?」看了影一眼,又說:「雷的傷雖然很重,也還死不了,你不想他為你生氣,最好還是先到外面去等一會兒。」說到後來,其實已有安慰之意,若素又喚了幾聲,影回過頭來,臉色怔忡。
「影!我叫你回來,你沒聽到嗎?」雷恨不得起身抓她回來,卻痛得無法站起影見狀也不靠近,只是愣愣地說:「你生氣不好,我不過去。」
她顯然記著若素的話,雷眉頭一緩,通:「你過來,你不過來,我才生氣。」
影聽到這句話,加之托掛他的傷勢,本來就要走到雷的身邊,提了一腳後卻又放了下來,看著若素,又看了看雷,道:「我……我還是不過去。」
雷的目光一直停在影的身上,瞧她看著若素,他也看了看她;若素早已知道他們兩人之事如今日不解,他日必橫生枝節,又想先前只是雷未有提防,看阿影的模樣,要傷他第二次也難得很,便覺得毋需計較。思及至此心情便輕鬆起來,又見他兩人不住往自己身上瞧,看來她這個「外人」還是趕緊下場為上上之策,再看看雷的傷勢,經過包紮休養幾日便無大礙,之前的話,說得又重些,不禁對影略感抱歉,她收好東西站起身來,到了影的身邊。「為什麼不過去?」
影不回答,若素拍拍她肩膊,柔聲道:「他要你過去,你便只管過去,看我幹什麼?」
說完向雷點個頭,便退了出去,解鈴還需繫鈴人,她既然置身事外,又膛個什麼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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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看到若素走開,更沒了顧忌,便道:「影,過來罷!」
影緩緩地走近他,卻在靠他床邊三步外停了下來,慢慢地問:「你……還好吧?」
雷唇色一抹苦笑上揚,不勝無奈地說:「你剛剛的狠勁呢?你平日的口舌之快躲哪去了?見我如此,你應該是暢心快意才對,怎麼又愁眉苦臉?」
影臉色白了白,看到若素為雷縫上的那些針,細細密密的不下三十來針,又沒有上麻藥,料想他痛得很,這又全因自己而起,不禁淚珠難忍。影啊影!你的心為什麼這麼的不堅定?既然要當他的敵人,為什麼又在殺了他一刀後後悔,如果不當他的敵人,要叫她忘卻母仇,卻是何等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