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狂熱的愛戀卻讓她不安。
一回眸,他總在看她,用一種悲傷、甚至不捨的表情。彷若他即將要離開她一樣。
心一揪,她用力甩了甩頭,討厭這種預感。
一定是肚子餓了,才會胡思亂想。
她伸手捉起旁邊的餅乾盒,空的,皺了皺鼻子,不死心地拉開抽屜,又是空的。
咕嚕--她搗著自己的肚子。
自己煮的實驗性質午餐,實在是引不起她的食慾。那薄薄的無油魚,還有那幾片看起來比病人還像病人的乾扁蔬菜,她寧願啃餅乾,也不要屈就那種食物。
好想吃奶油焗白菜,好想吃肉質結實的糖醋排骨,好想吃熱騰騰的夏威夷披薩……所有她煮不出來的,她都想吃。
她嚥了口口水,恨不得把滿腦子的食物全都化成幻想。
如果現在是住院就好了。
三個月前,她被一台摩托車撞倒,整整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
吃香又喝辣,全醫院最快樂的病患就是她了。
不過,真要重新上演一日撞車戲碼,她也不要。
謝綺想起摩托車朝她筆直撞來的情況,猛打了個冷顫,背脊冒出一身冷汗。
她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地楞在斑馬線上,以為自己像卡通人物一樣被撞裂成兩半。
事後回想,她記得自己是左右張望沒有來車,才穿越馬路的,那機車卻像幽靈似的突然現身,奪命似的飛奔而過。
有人想謀殺她!
啊--謝綺突然恍然大悟地對著自己猛點頭。
白奇最近一定是忙著要找出王耀隆對她下手的證據。
只是,結婚六年,王耀隆才對她動殺機,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六年前警方沒有對運海幫查緝動作頻頻就是了。白奇和王耀隆之間已到達了水火不融的地步。
謝綺啪地一聲壓住自己猛跳的右眼皮。
她討厭這種不安寧的感覺,竟覺得有張黑色大網正逐步在她的生活中撒開。
真糟糕!她居然因為不習慣老公愈來愈愛她而在胡思亂想。
咕嚕。她用力地拍了兩下肚子。
「肚子餓了?」
謝綺猛然回過神,白奇正站在她的面前。
「你什麼時候進門的?」她奮力地向前一跳。
「痛!!」
膝蓋撞到了沙發上木質扶手,眼淚撲地掉了一顆。
「你做什麼?」白奇一個快步上前就扶穩她發抖的身子。
「人家想抱你啊,」她的十指緊緊地捉住他胸前的衣服,怎麼也不放手。
「最近怎麼這麼愛撒嬌?」白奇用下顎頂住她的頭頂,寵愛地磨蹭了兩下。
「抱我!」她眼巴巴地睜著大眼看人。
白奇咬了下她的鼻尖,將她摟入沙發中抱了個滿懷。
「撞我的人確定是王耀隆派來的嗎?」她仰頭看他,但見他的臉龐閃過煩憂。
「目標是你沒錯。」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倒嚴肅地望著她說道:「你走路的習慣要改,否則我再如何加強你身邊的保護,意外還是防不勝防。」
謝綺委屈地扁了嘴,強壓住心裡的委屈。如果不是他的身份特殊,自己即使在天橋上跳大腿舞都會天天平安的。誰讓她愛上他!
「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在他身邊蜷成小蝦米狀,手指不自覺地握著他的手臂。
「沒事的。」白奇讓她的臉頰貼到自己胸口,沒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她還能再承受一次失去親人的痛嗎?
謝綺坐直身子,捉住他的衣領盯緊他的眼。
「沒事才怪。」白奇正特意不讓臉上顯示出任何心思。他從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喜怒哀樂的,除非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謝綺猛然打了冷顫,他的大掌緊緊地握住她的雙臂,然則他的手沒有為她帶來任何溫暖,他忘了他的體溫向來是偏低哪。
「你最堅強了,對不對?就算有事,你也要為小曼撐下來。」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嘻笑之意,正經而悲傷的神態竟像瀕臨死亡前交代後事的人。
「閉嘴!」她大力地用手蓋住他的嘴,又忙著蓋住他的眼睛。
他深邃的眼愈深沉愈燦亮,她竟覺得他的眼泛著水光!
謝綺咬著下唇,猛然推開他而跳離沙發。
白奇倏地握住她的手臂,沒讓她跑遠。
她背對他,無意識地盯著前方那面掛滿了全家合照的牆,心臟乍然被推上一座懸空的雲霄飛車,知道車子隨時都可能往下滑,於是在每一次呼吸間都只能提心吊膽。如果真有所謂的第六感,那她現在正因為這這種虛擬的感受而不安。
「別一臉的悶悶不樂,你知道我愛看你笑。」白奇起身用雙手輕環著她的腰身,附耳在她耳邊說道:「你不是一直嚷嚷著沒去過日本迪士尼嗎?」
「我答應過小曼要帶她去的。」小手攀抓起他的手臂,鬱悶不樂地嚙咬著。他在緊張嗎?為什麼肌肉繃的這麼緊?為什麼那貼著自己背身的心跳如此地紊亂?!
「我們找一天帶小丫頭去吧!」白奇的話成功地抽走她的所有胡思亂想。
謝綺旋即轉過身抱了他滿懷。
「真的嗎?什麼時候?」她的眼中閃著期待的星光。
「等手邊的事一忙完,我立刻就帶你們去。」心疼她馬上黯然而下的臉色,他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此時也很勉強。
答應了她退出運海幫之後,他從來就只想給她平靜與世無爭的生活哪。
「要等很久嗎?」垂頭喪氣外加哀聲歎氣一番。
「我不知道時間要多長,但是,你一定要有耐心。」
捧起她的臉龐,他執著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全嵌入心坎裡一樣。重重吻住她微張的紅唇,讓唇舌的火熱糾纏掩蓋了他的心思,只除了他燃燒她、渴求她更甚以往的熱度,不小心洩露了他狂亂的情緒。
激情之後,謝綺輕喘著氣,赧紅著臉看著天花板。她從來不知道沙發是這麼挑逗的傢俱。
「我愛你。」埋首在她泛著粉紅的胸前,他對著她的心口低喃著。
「我也愛你--唉。」敏感的身子因為他而輕顫著,雙手安撫地輕揉著他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