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麥朝煒看見了她的眼淚--
他低聲一歎走下車子,來到褚懿涵的身邊,伸手要拉她起身。
「不要碰我,走開!你滾啊,為什麼要跟著我?為什麼不能讓我安靜一下?」她哭著,揮動著手臂,不讓他觸碰。
「哭什麼!都已經變成了人家的丈夫了,再哭也沒有用。」
「你--」褚懿涵側抬起臉龐,聽見麥朝煒的話,她忙著抹去了腮邊的淚痕。麥朝煒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我什麼?我說錯了嗎?」
「……」她仍舊沒說話,只是冷眼看著身旁的男人。
「起來吧!倒在路邊,很好看嗎!」麥朝煒說著,環住了她的腰,想拉她起身。
但褚懿涵不肯領情,忽地推開他,然後兩個人一起跌坐在紅磚路上,她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水,糊掉的彩妝讓她更顯得狼狽不堪。
「褚懿涵,你這樣子沒人會同情你的。」麥朝煒低吼著,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你錯了,我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你走啊,不要來煩我!」她賴在紅磚地上,說著說著,眼角邊又落下一滴眼淚。
「難怪齊曜修不會要你,你跟你姐姐,根本是天與地之別。」他語帶譏笑的說道。
「麥朝煒,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姐要的人也永遠不可能是你!」褚懿涵憤然的反駁道,不再處於捱打的地位。
她一直知道麥朝瑋喜歡著懿庭,從高中時期就開始窮迫不捨,後來卻怎麼也沒想到姐姐出國三年,回來之後居然帶了個未婚夫出現,緊接著馬上結婚,讓他連挽回的機會也沒有。
算起來,他們倆都是同病相憐的傻瓜,她替自己喜歡的男人當了伴娘、而他替自己喜歡的女人當了伴郎,呵!這世界所有的安排都是那麼的可笑與滑稽;然而,卻沒有人能夠反抗命運的安排。
「呵!至少,我不會像你一樣,像個愚蠢的白癡似的,穿著這件可笑的禮服在路上遊蕩。」他冷哼了一聲,嘲弄的回道。
褚懿涵終於站了起來,不是因為麥朝煒的話而屈服,而是他站在身邊的昂然身軀給她太大的壓力和威脅。
「你不覺得自己才可笑嗎?取笑我愚蠢,不也同樣是在取笑你自己?你的情況又比我好到哪裡去?褚家和齊家現在正在狂宴賓客呢,你為什麼不去呀?好歹可以繼續偽裝下去,把你心愛的女人送到齊曜修的懷中,成全了你的君子風度。」褚懿涵吼著,宣洩著這一年多來積壓的怒氣,她從來沒直追麼大聲的說過話,但麥朝煒卻成了她發洩怒焰的對象。
他聽了她的話,怔了幾秒鐘,沒多久,居然放聲狂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
他沒理她,還是繼續地笑著。
「你在這裡繼續笑吧,我懶得理你。」話畢,她推開他,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天色已暗了下來,今天的一切,也許會像惡夢般馬上就要結束了。
「喂,別走!褚家小妹,現在你還能去哪裡?」她走沒幾步,麥朝煒又跟了上來。
「我能去哪裡?」她看了看前方,自問著,而後搖頭,「我好像真的哪裡也不能去。」
「我想你說的沒錯,我也跟你一樣,實在沒資格笑你。不過,人都是這樣的,取笑別人自己才能平衡,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樣陷在同樣的遭遇裡頭,很少會有同情,只會覺得慶幸,慶幸有人可以陪著自己一起可憐、一起受盡折磨。」他灑脫的笑著,揚了揚唇自嘲的說道。
「我可沒你那麼壞心腸,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完這一天。明天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等姐姐和齊曜修搬出去住以後,少了和他們接觸的機會,或許她能學著遺忘。
「明天過後……呵,」他低笑了一聲,「一切都還是存在著,不要以為躲起來,就能當作這一切都沒發生過,褚家小妹,你的鴕鳥心態會害慘你自己的。」
「除了這樣,我還能如何呢?齊曜修永遠不可能屬於我,我也永遠無法不愛他,只好試著--」。
話說了一半,看見麥朝煒打量似的目光,她頓住了話,不再說下去。她似乎太坦白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將對齊曜修的情儒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居然還是被麥朝煒給看了出來。現在甚至對著地將自己的感情赤裸裸的攤開在他的面前,難道她是真的壓抑了太久,久到有人可以傾訴時便毫不保留?
「為什麼不再繼續說下去?」他揚了揚眉問道。
「突然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她悶悶的回了一句。
「不是沒什麼好說的,而是你不敢再說下去,怕我出賣你嗎?」他問。
「不是,只是已習慣將這種感覺隱瞞下來,久了也不容易說出口。別再問了,好嗎?」她軟弱的說著。
「你真的那麼喜歡齊曜修,他那一點好,竟能讓你們姐妹倆同樣傾心?」
「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和齊曜修一樣,都喜歡懿庭,卻不肯多看我一眼嗎?」即使這是事實,但自己親口承認了,仍不免心痛。
麥朝煒聳了聳肩,搖頭一笑。
「很難說的,不是嗎?那是種感覺,就是莫名的被吸引了,叫我如何說得清楚明白呢?如果真能完全說得出口,也就不會陷得那麼深了。」褚懿涵輕輕一歎。
「褚家小妹,你長大了。原來你恍我想像中還要成熟。」麥朝煒順了順她的髮絲,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妹妹一般。」
「那麼,以後別再叫我褚家小妹了,聽起來真是不舒服,我跟姐姐的年紀,根本沒有差別!」她皺了皺眉頭,抗議的說道。
「嘖,這可能有點難,叫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更何況,你在我的眼裡奠的跟妹妹沒什麼差別。」
「為什麼姐姐喜歡的人是齊曜修而不是你?為什麼同樣的一張臉,你喜歡的人是姐姐而不是我?為什麼上天總是喜歡開這種玩笑?」她一連問了好多問句,卻沒人能夠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