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青看著呂媚妮離開後,懊惱地坐在椅子上按摩著額際,希望借此能使自己清醒一點。幾秒鐘後,他從椅子上彈起來,也許,他該去碰碰運氣;也許,他還能找到那只鑽戒,也許,翁以倩並未走遠。
老天一直都是眷顧著他的,這一次,希望也不例外。情感這條路在他的人生中算是走得最累的一條了,這困難重重的考驗也該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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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以倩在人行道上奔跑著,一雙手更是不停在臉上一遍又一遍地抹去淚珠,但完全不受控制的淚腺像是在跟她作對似的,不斷分泌出一串一串的淚水,彷彿永遠也流不乾似的,像潰堤的水,不斷刷洗著她的臉龐。
最後,她索性停下腳步,立在原地,待淚流乾。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她看見杜柏青的背叛行為,她是如此愛他啊!而康則邦與她的離婚手續也已開始在辦了——
她是那麼欣喜地飛奔到他的公司,打算也讓他知道這件事,與她一同分享喜悅,但為何世事就是這麼難料?看似對她無比深情的杜柏青,竟也只是偽裝出來的,什麼願為她承擔所有的痛苦與悲傷,願用一生來陪伴她,當她永遠的避風港!難道,這些話全是他用來騙她的伎倆和招數,他根本不如他所表現的那般.心中惟有她一人,失去了她等於失去了所有?
他為何要這樣欺騙自己,難道他認為她所受的傷害還不夠多嗎?非要再多添上一道感情上的傷他才開心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好氣、好氣,氣自己怎麼這麼的傻,竟會去相信他的話!
淚痕已被風所吹乾了,殘留在心中的除了氣憤,還是氣憤,至於方才看見那情景的悲傷和自憐已悄然地藏進了心底。
有一個新生的念頭在她的腦悔裡形成——她不要這麼委屈,不要這麼自怨自艾,她要知道為什麼,她要杜柏青向自己一一解釋,她究竟輸在哪裡,她哪一點不如那個跟他相擁在地上親熱的女人?
杜柏青——她在心裡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唉,剪不斷,理還亂,愈是想著他,才愈是發覺自己愛他幾乎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她實在不該去向他要什麼解釋,因為無論他說了什麼,她都會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只要他肯哄哄她,她便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明知自己在情感上是這麼的懦弱,但卻怎麼也捨不下對杜柏青的愛,那麼多年了,要她如何說放就放呢,說是要去討公道,其實,她自己卻比誰都明白,不論她是要回去跟他說些什麼,都只是在給自己一個借口,讓自己回去聽他的解釋罷了!
也許——剛才是個「誤會」!也許——是她自己看錯了!也許——愛情便是這樣吧!能夠容忍,包涵、承擔所有心愛的人所做出的一切錯事,即使他真的錯得徹底了,她也能不斷地說服自己去原諒他的行為。
愛一個人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難掩心中對那女人的嫉妒,卻又得強迫自己去包容,這是怎樣的一種愛情?竟能讓一個女人付出這麼多而不求回報。只求她所愛的人在心裡也有那麼一點與自相同的感受,她便心滿意足,無悔無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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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大樓裡的職員陸陸續續從大門口走了出來,每位員工在離開之前,都不禁走向正蹲在大樓前那塊翠綠色大草皮上的男人。每位員工都對公司裡那位一向居高臨下的大老闆的行為側目以對,他們所尊敬的龍頭正像個偵探似的。幾乎以趴在草皮上的姿勢,不知在搜尋著什麼東西;但,每個走過來想幫忙的人都被杜柏青給轟走了。
這時,又有一個不知死活的人來到杜柏青面前,那便是他最近新聘請來代替杜珊珊的寶貝秘書,也是引起今日一連串事故的禍源,杜柏青一聽見她的聲音,心情就更加不愉快。
「董事長,你在找什麼?需不需要我的幫忙啊?」女秘書熱心地也半蹲在杜柏青的身旁,暫且忽略那件合身窄短的裙子因蹲低而造成的不便。
杜柏青緩慢地抬起頭,實在很難給這秘書好臉色看,會造成現在這種情況,有大半的責任都是歸咎於這個傻秘書,他不悅地瞄了她一眼,又垂下頭繼續找尋著他急著要找到的東西。
「董事長——」女秘書又低喚了—聲,有點委屈地想著,這年頭好人難為,連想幫忙都得招人白眼。但對方是她的上司,而這又是她好不容易排除萬難,擠掉了許多競爭者而得到的工作,若才上班沒幾天就給老闆不好的印象,看來,她人概沒幾大就又要另謀出路了。
而此刻,杜柏青賞給她的不悅神情和悶不吭聲的態度,代表的便是他對她的個人評價並不怎麼好,這下子,她更不知是該離開,還是該留下來了。
「你回去吧!下次聰明一點,不要隨便放女人進我的辦公室,我就阿彌陀佛了——」停頓了一下,他又暗自罵道;「真他媽的找麻煩!」這句話,他是含在嘴裡說的,雖不想遷怒這個新任秘書,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低聲咒罵,而那女秘書也耳尖地聽見了。
這時,她才想到方才自己放兩個女人同時進董事長的辦公室是多麼愚蠢的事。老闆一定是搞不定兩個女人,又或許那兩個女人大打了一架——但這不能完全怪地啊!因為那個呂小姐根本就是硬闖進去的——
「董事長,那是因為那位呂小姐地說——」她想解釋。
「你能不能閉嘴,然後離開,我不想聽一堆無意義的辯白!」杜柏青現在只求能盡快找到那只鑽戒。
「我——」女秘書垂下了頭,不再吭聲,看來,她的飯碗可能又不保了。站在原地許久之後,她才一臉懊惱,自責地悄悄地離去。
杜柏青也沒管那麼多,眼神又掠過整片草皮,胡亂地用身上的襯衫衣袖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喃喃地道:「不可能找不到啊!照理說是該落在這塊草地上的,怎麼可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