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是誰呢?讓我想想看,會是誰沉不住氣,來找我麻煩呢?」
是禳福她義爹!
破運訝異於她義爹會早一步封住那黑衣人的去路。他記得,她義爹對女兒間的爭鬥向來不太愛管,真有人死了也是厚葬而已,不曾出面為哪個女兒作主過。
「我呢?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動了我的東西,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想要動,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哼,我認栽了。」那黑衣人自知自己對付不了他,拋下雙劍,自嘲道:「算我運氣不好,不該選在今夜來殺人。」
「不管你選在哪一夜,你、水遠動不了我的東西。」
「是動不了那叫禳福的姑娘嗎?」黑衣人笑道:「傳聞中,莊主身邊有個神算女兒,您從不讓任何人靠近她,將她深鎖莊內,是怕有人搶走了她嗎?」
「我怕嗎?呵呵呵,我呢,最歡迎像你這樣的人來闖莊,搶走了什麼都好,我等著看你能保有多久,但……」他瞇起妖野的黑瞳:「只有幾樣東西是不能搶,搶走了我的樂趣,我還玩什麼?你錯在投錯了胎、錯在選錯了主子、錯在太小看我,啊,不如說,你的命運注定了不停地犯錯,以致英年早逝。」
那黑衣人彷彿感受到他的殺氣,袖中滑落短劍,正要施暗招逃命,忽覺眼前人影不見,驚訝才起,頸間一股劇痛讓他喊出聲,頭顱撞到地上,竟然沒有疼痛之感了,他愣了一下,不知為何以自己的身形上能像球一樣地撞到地口 他嘴大張,瞪著那沒有頭的身子直立在方纔他所站的地方。
「啊--」
「有的人呢,不適合出現在我眼前。一點玩弄的樂趣也沒有,看了礙眼。」他將那顆頭踢到破運的懷裡,邪氣地笑道:「你能猜出是誰嗎?拉開帕子看看啊。」
破運尚震懾於連不眨眼都無法看清的武功招數,一時間只能聽話地拉下那頭顱的蒙面帕子。
是楊善人之子?
「想學我這個天下大善人?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錢!」禳福她義爹不以為意地說道:「等壽兒回來,去滅了他們,一個也不要留。」
「他們……都是殺手?」
「你看不出來嗎?」薄唇勾起興味的笑:「你不適合當殺手,你天生也不是個殺手的命,可是,你就是當殺手了,這跟禳福根深蒂固的觀念完全背道而馳啊。她認為人命是天定的,就連每個人心中所想、所說的一切都是由上天操控的,人們只是自以為擁有自己的意識,如果讓她知道在她眼下就有一個例外發生,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我教養得不錯吧?」
破運恨咬著牙,道:
「你到底想對禳福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禳福會怎麼做呢?破運,你以為你真能如其名一樣,陪在她身邊,就能讓她再回到原來的樣子嗎?到最後,究竟是她被你同化了,還是你不得不被同化呢?」
輕笑聲再起,刺耳得幾乎穿透破運的耳膜。
「記得,等壽兒回來後,跟她一塊來見我。敢讓我的女兒受驚,這罪可不小呢。」朗朗笑聲,隨著他的身影離開如鬼魅般的密林。
破運抿起唇,在慢慢走回禳福閣的途中,越發感覺到要保護禳福不再受她義爹的摧殘有多麼地異想天開,但,他豈能放棄!
方到房外,就聽見鳳鳴祥對著禳福柔聲說道:
「禳福,這房間亂了,我帶你到隔壁房去歇息吧。」
鳳嗚祥怎麼能抱得動禳福呢?他快步走進屋內,正好又聽到鳳鳴祥道:
「滄元,拜託你了,小心點,禳福不會主動摟住人的--」
破運聞言,異樣的惱怒立刻從心口氾濫開來,連忙走進內室,目睹余滄元從床上橫抱起禳福來。
「不!」他叫道,同時引來兩人注目。
「怎麼了?那人捉到了嗎?」鳳鳴祥急問。
破運目不轉睛地望著余滄元抱著禳福的樣子,禳福彷彿沒有受到任何驚嚇般,面無表情的。
是啊,只怕禳福連平常當她雙腳的人叫什麼都不知道,怎會在意是誰來抱她呢?!
「破運?」
「捉到了--」視線仍落在靠在余滄元懷裡的禳福,竟有一股衝動想要上前將她抱回來。
有人一塊關懷她,不是很好嗎?他到底是怎麼了?發狂了嗎?
心中充滿矛盾的思緒,眼睜睜看著余滄元走過自己的身邊時,禳福一頭散落的長髮幾乎要垂到地,他直覺伸手要碰觸,忽地,小手拉住他的。
他一愕,抬起眼,瞧見她向自己伸出藕臂來。
他連忙接過她軟軟的身子,感覺她用力吐了一口氣後,彷彿不習慣聞到別人的氣味,隨即,她的臉埋進他的懷裡,不再理人。
禳福從沒有這麼主動過,為什麼?
余滄元的神色極為複雜,甚至……帶有幾分微不可見的惱意。前幾天他才知道這姓余的似乎喜歡上禳福了,喜歡的成分有多重,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方纔他的心裡有著淡淡的喜悅,因為禳福選擇了他。
「我帶她去隔壁,你們先回去吧。」破運不等他們離開,先行抱著她轉進另一間房。
另一間房略小,本來是他該睡的,但長年他睡在它處,這裡一直沒有動過。
將她放上床後,他彎身幫她脫下小鞋,嘴裡說道:
「小姐,該休息了。」
「破運……為什麼你渾身都是血呢?」
他猛然抬頭,訝異地發現她望著自己,隨即驚覺他忘了先洗淨污血,趕緊抹去臉上血跡的同時,連退著數步,想要融入黑暗,不讓她再瞧見自己的血腥。
「你受傷了嗎?」她細聲問道,語氣裡有抹困惑。
「沒……」
「那,為什麼有血呢?」
「我……對了,小姐,你得休息了,我不吵你了,我去--」直退到內室的門口,他想要轉身逃走。
她彷彿沒有發現他的狼狽,繼續喃道:
「晚上,我沒有看見你啊--」
她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嗎?注意得不是時候啊!他一身的污血還沒有洗淨,怎麼能夠告訴她,他不在是因為他去當殺人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