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其實,多麼簡單。
只是要他下定決心,與她並肩努力,如此而已。
聶銘宇直起身子,他壓抑著洶湧的情緒,深深呼吸。
「就為了這樣,你辭掉工作?」聶銘宇沉聲問。
「工作?」唐盛藍嗤笑。「有多少人真正認同我的能力?就連你,也不覺得我的意見值得認真對待,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聶銘宇這輩子還沒這麼努力想表達自己的看法過:「你聰明又能幹,只是很多東西,你還沒有完全瞭解,還沒摸清楚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唐盛藍打斷他,明眸有些悲哀,有些蕭索:「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嚮往踏實的、穩定的工作與戀愛,也許平凡,但非常篤定的那種感覺。不用猜疑、不用研讀遊戲規則。我一直都很羨慕張秘書,她的幸福是那麼簡單而飽滿,我在她旁邊,就是個錦衣玉食卻蒼白的娃娃。我很累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可是……」
「別再多說了,讓我休息好不好?」唐盛藍轉身面對水槽,不再看那張依然令她魂牽夢縈的英俊臉龐,她低低地說:「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我尊重你的遊戲規則,也請你尊重我的。」
兩人就這樣默默相對了一會兒,聶銘宇沒有動靜,沉默得讓唐盛藍幾乎以為他已經消失了。
正想偷偷回頭看時,聶銘宇動了。
他走上前來,從身後很溫柔很溫柔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額際。溫柔得讓唐盛藍覺得白自己都快融化了。
彷彿過了一整個世紀,他放開她,然後,瀟灑而沉默地離開。
她累了,就讓她休息。
再來……就換他來吧。
下定決心,換他重新開始,遵循他的遊戲規則,來努力。
☆ ☆ ☆
日子一天天地,在工作間悄悄流逝。
張菌在盛夏時分進醫院,經歷六個小時的陣痛之後,生下了可愛的男寶寶。
聶銘宇在繁重的工作與應酬之間,抽空來到醫院探望。帶來一束高雅清香的鮮花,一盒蜂蜜蛋糕慰勞辛苦作陪的新任父親,以及一小鍋香氣四溢的補湯。
「這是唐小姐煮的吧?」張茵產後還虛弱,她掀開那香得令人忍不住垂涎,還熱氣騰騰的湯鍋時,笑瞇瞇地問。
聶銘宇只是聳聳肩,莫測高深地笑笑。
「我們副總呢,雖然英俊又多金,女人緣一直很好,不過能追到唐小姐這種如花美眷,還真的要感謝我呢。」張茵喜獲麟兒之後意氣風發,一面找到湯匙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享用美味雞湯,一面喜孜孜地跟在一旁張羅的先生邀功:「如果不是我在旁邊敲邊鼓,副總你到現在,根本還不得其門而入,對吧?」
「你別吹牛了。」張茵的先生請聶銘宇坐下,一面有點不好意思:「張茵最近在醫院休養直喊無聊,亂講話,聶副總你就別跟她計較。」
「她說的是真的。」聶銘宇難得這麼不嘴硬,反正說的也是事實。
「看吧!」張茵洋洋得意地對丈夫一揚下巴。
聶銘字只是微笑。女人,不管多麼能幹精明的女人,在她們深愛的男人面前,總是能流露出旁人無法得見的嬌憨與真性情。
就像……他眼中、心裡放著的那個美麗倩影……
「副總怎麼有空來?」張茵忙著吃,又忙著招呼:「不用去陽明山報到嗎?」
聶銘宇扯起嘴角笑笑。「去過了,等等要再去。你手上這鍋就是熱騰騰從爐子上專程幫你帶下來的,怎麼樣,夠意思吧?」
「副總,你夠意思。」張茵擠眉弄眼:「你跟唐小姐……好事也近了吧?」
聶銘宇還是微笑,沒有回答。
張茵自顧自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說下去:「也有半年了吧,天天準時報到,副總,我打賭你從來沒有這樣追過女生對不對?唐小姐應該很感動。」
「我哪知道。」聶銘宇蹺起長腿,挑了挑眉,終於流露出一點情緒:「盡人事聽天命了吧,董事長夫人還是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把我當牛鬼蛇神一樣。」
「副總,你要堅持下去啊,夫人如果真的那麼討厭你,就不會跟你吃飯了。」張茵語重心長地安慰鼓勵主子:「你一定要繼續堅持到年底唐董回來,讓他們看看你的決心呀。」
「知道了,你就安心當你的媽媽吧,別擔心我了。」
「唐小姐一定很高興啦,副總,你要相信我,每次跟她講電話,都聽得出來。」誰聽不出來,那被嬌寵著的女人,雖然極力撇清,但毫無辦法就流露出來的甜蜜與滿足呢?唐小姐本來就值得副總這樣的對待啊。
「張秘書,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敢打包票,盛藍現在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啦。在家休息不說,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心上人還天天到跟前報到!」一個帶著笑意的爽朗嗓音在門邊響起,牛世平也提著水果出現:「至於你們副總,我只能說他
樂在其中,要不然誰講得動他大駕,天天來回奔波?」
張茵的先生看到第二位英俊帥氣的副總級人物出現,有點侷促地招呼著,不過牛世平可親的笑意讓氣氛很輕鬆:「恭喜啦,公子在哪兒,名字取好沒有?!」
「你也真閒,我的秘書添兒子,你來探望個什麼勁?」聶銘宇還是那個大剌刺的姿勢,他冷冷問牛世平。
「我是順路經過,盛藍說你在這邊,我就一起來看看嘛。」牛世平笑嘻嘻說。「她說煮了好吃的,問我要不要過去吃,我說我來搭你的便車好了。」
「搭什麼便車?誰要讓你搭便車?」
「你這人幹嘛這麼小器,天天吃盛藍煮的好料也不肯分好兄弟一杯羹,想當年我們在美國唸書的時候,一天到晚讓她款待,現在被你一個人霸佔了,真是愈想愈有氣。」牛世平雖然這樣說,還是笑得很開、心:「張秘書,我跟你打賭,你們副總啊,一定是結婚以後就把老婆藏在家裡,不讓她出門的那種專制老公,你賭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