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藍鬍子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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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朦朦朧朧當中,戚梧戀知道,這一切的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完全不若她當初想像的那麼單純。但要她明白說出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好好地思索這件事情。

  記不得曹編輯最後交代了她什麼,戚梧戀甚至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向她道再見、怎麼走出未來出版社的。她只記得自己一路走,一路沉思,腦中還是只有「殺妻」這件事。

  某個下著大雨的深夜,雷太太帶著小女兒,沒有向任何人說明,就開著車出門了,結果呢?在離家不到一公里的半山腰就出了事,雖說是煞車失靈,但一直注重定期保養的車怎麼可能會說壞就壞,八成是煞車線被人給切斷了……大多數的人都猜測雷太太打算帶著女兒去會舊情人,被雷先生暗中知道了,才切斷了車子的煞車線,殺了自己的太太……

  顧編輯的話一直迴盪公戚梧戀的腦子裡,走著、想著,等到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一個人坐在這個小公園裡的鞦韆上了。

  ???

  雷少任真的殺了若玫姐嗎?戚梧戀不願去相信這個事實。

  沒有?但這一切的傳言不可能全然都是空穴來風呀!真實的有多少?虛假的又在哪裡?戚梧戀舉起自己戴著銀鐲的左手迎向陽光,銀鐲正散發著奪目的光芒,教她一時睜不開眼來,卻又不願閉上眼。

  閉上了眼,就好像自己的思慮也跟著沉入黑暗、陷入混沌,完全看不見真實一樣。

  雷少任對若玫姐到底是懷著怎麼樣的感情呢?戚梧戀發現自己必須重新思考這個問題了。

  他該是愛著若玫姐的吧!

  難道不是嗎?從若玫姐每次寄給自己的信看來,不論是兩個人婚前或是婚後,他不都是愛著她的嗎?為了她去張羅戲票、美味的櫻桃,還滿房子插遍了紫色的桔梗花,甚至到了她已經過世了的現在依然如故。

  要求僕人們都認為女主人仍然活著,屋子裡的一切都佈置成若玫姐隨時可能會回家的樣子,這難道不是因為愛之極深,無法接受她已死亡才有的反應嗎?

  那麼,離奇的車禍、斷裂的煞車線,和一篇又一篇的殺妻文章又是怎麼一回事呢?這令戚梧戀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因為雷少任愛妻至深,絕對不寫任何關於「殺妻」的題材,或許這樣的行徑還能令人理解;但一方面表現出深深依戀妻子的態度,另一方面卻又藉著文字一次又一次地設計殺害自己的髮妻,這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難道……他恨著若玫姐?那麼愛著若玫姐的他,到底為什麼由愛轉恨,直到非得一次次地取走她的性命呢?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戚梧戀不斷回想著尚若玫從前寄給她的信,卻仍然找不到任何線索。

  雙手交握在胸前,戚梧戀讓手中的銀鐲緊緊靠著自己的胸口。閉上眼,她覺得手中的銀鐲似乎在發燙,那炙人的溫度透過衣物、皮肉隱隱地傳進了自己的胸口中,讓她的心也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這是雷少任送給自己的銀鐲呢!

  這幾年來,它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陪伴她一起思念著他。

  閉上眼,她還可以清楚地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雷少任的情形,記得他親切地喚著自己「小戀」的語氣,和他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若玫姐。當時,她是多麼羨慕若玫姐的幸福,可以一個人獨佔雷少任。每當讀著若玫姐寄來的信,她也總是在關於描述雷少任的部分閱讀再三,心醉地想像著他對自己也那麼溫柔的樣子。

  他的謙和有禮、英姿爽颯、他捧著花來接自己的樣子、牽著自己的手走進禮堂的神情,如果他的笑只對著自己、他的溫柔可以獨佔……這麼多年來,對著銀鐲,戚梧戀只能這麼幻想著,幻想著一個從頭到尾不屬於自己、甚至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男人。

  她該相信自己的心,不是嗎?自己不會愛上一個殘酷的殺人兇手,若玫姐的信中也不是謊言,至少從第一封信到最後一封信裡,她都只提到雷少任對她的深情和溫柔,不是嗎?

  雷少任一定是無辜的。

  這其中一定有哪裡出了錯,而她,一定會把這一切弄清楚的。

  ???

  市區的擁塞交通,再加上一場突來的雷雨,使得馬路上的車行更加緩慢,等戚梧戀回到梧桐居,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了。

  梧桐居裡除了必須寫稿的雷少任之外,其他的傭人都休息得極早,怕打擾了熟睡中的旁人,戚梧戀連開大門都躡手躡腳的。等進了客廳,才發現雷少任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回來了。」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發現進門的人是戚梧戀,眼中透出了上抹複雜的光彩,口氣平淡地問著。

  「抱歉,有點塞車,所以我回來得晚了。」讓自己的僱主等門,戚梧戀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帶著微紅。

  「沒關係,吃飯了嗎?」揮揮手打斷了她的道歉,雷少任問著,隨即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似地提高了聲調,「你的頭髮為什麼是濕的?」仔細一看,她的衣服也有些濕了,條紋襯衫因水而略顯透明服帖,上半身完美的曲線若隱若現地撩人,比裸體還令人陶醉。

  「傍晚有點下雨,我沒帶傘……」被他突如其來地這麼一質問,戚梧戀連回答也是支支吾吾的。

  順手取來了一旁的毛巾,雷少任丟在戚梧戀的頭上,沒好氣地說:「快擦擦,以後沒帶傘就打電話回來,我可以派人去接。」想到她那美好的身段在衣服濕透時不知被公車上的多少人看見,雷少任就一陣不舒服,他可不許自己的助理在外頭被人佔這種便宜。

  「嗯。」沒有多說話,戚梧戀閉上眼,慢慢地用毛巾擦著自己的發,她明白他就是那種不知該如何表示和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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