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是下著像這樣的雨。就是在這樣的雨天,他摯愛的妻女死在離家不到一公里的山路上。
雨很大,白色的BMW就這樣掉進了山路邊的坡道下,當時若玫把小朵緊緊抱在懷裡,車子被摔得扭曲不堪,但她的身上沒有受什麼傷,只有額前致命的一擊奪去了她的性命。
也許是在那一次撞擊就立即死亡了吧!若玫的臉上沒有什麼痛苦或受驚嚇的表情,在擦去了血跡之後,反而是露出一張素淨美麗的臉龐,上面還有著堅決的微笑。
那朵微笑很美,像是她平日最喜歡的紫色桔梗,卻奇異地綻放著艷紅的花朵。但美麗又有何用呢?佳人終究是斷魂了呵!芳魂至今也僅剩土一,徒留給活著的人不勝欷吁。
「若玫……」到底為了什麼,她要離開自己呢?
砰的一聲,雷少任的手狠狠地捶著窗旁的牆面,全力的一擊,像是要把滿懷的憤恨和悲慟發洩出來一樣。
他是哪裡冷落了她?哪裡對不起她?為什麼她的不快樂、她的心事都不願意告訴他,不知他分享呢?他是個失敗至極的丈夫嗎?在這樣的大雨中逃開自己,她到底要去哪裡?
「若玫,回來!回來!」像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氣,雷少任猛地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哭號著。
「回來呀!我求求你,回來吧!」這是兩年前他來不及對尚若玫說的話,雷少任不斷用手撕扯著地毯,對著窗外的雨夜大吼。
為什麼自己不早些發現?那麼,若玫和小朵也許就還活著。
只要她們活著,要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呀!他的權勢、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一切,只希望能夠換回她們,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回來,回來,若玫……」不知哭喊了多久,嗓子啞了、干了,陣陣的嘶叫成了低低的囈語和哽咽,雷少任雙手抱頭,連睜開眼的勇氣也沒有了。
窗外的雨勢隨著夜色更深而轉劇,每一滴的雨、每一次的雷,似乎都讓雷少任回到兩年前的那個晚上,讓他再一次感受到面臨心愛的人死亡的恐懼。
不要了,不要再下雨了!他真的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崩潰了!
有誰可以來救救他?救救他離開這個地獄?
雷少任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連帶地拉倒了一旁的窗簾和桌巾,布帛的撕裂聲,桌上的花瓶和酒杯隨著桌巾而摔落在地上,在淒冷的夜裡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碎聲。腥紅的酒液灑了一地,就像當時尚若玫額上的鮮血一樣令人觸目驚心。
「少任……」房門無聲地開了,一個淡紫色的影子朦朦朧朧地出現在門外,幽幽地喚著那個心痛的男人。
昏黃的燈光,模糊迷離的影子,就這麼飄忽地站著、喚著,只用一對深情淒楚的眸子瞅著雷少任,沒有向前,也沒有再移動。
乍聽到那個聲音,原本俯趴在地上的雷少任全身一震,他停止了哭泣與呻吟,抬起頭望著門外。
「若玫?是你嗎?」昏黃的光線,雷少任看不清門外女人的表情,但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衣服,不正是尚若玫生前最常穿的睡衣嗎?
細肩帶、淡紫色的絲帛料子僅及膝,上面還用艷紫色的絲線繡上一朵朵盛開的桔梗,那是他費了幾番工夫央人找到布料與繡工特地訂做裁繡的,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件了。
聽見他喚著尚若玫的名字,門外的人無聲地走進房間,腳步還是那樣飄飄忽忽的,看不出來是在走還是在飄。
修長纖白的腿緩緩地移到了雷少任身旁,一雙白玉般小巧的赤足站在他面前,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若玫……」伸出手去抓住了睡衣的下擺,恍惚中似乎還可以嗅到尚若玫生前常用的沐浴香精的香味,教雷少任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又是幻覺。
「是你嗎?真是你回來了?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在外頭飄蕩了兩年,她終於要回家、要回到自己身邊了嗎?
情不自禁地,雷少任半坐起身,伸出雙臂抱著尚若玫的雙腿,順著她小腿的美好曲線一路撫上了她的膝、她隱沒在裙下的大腿,她的玉膚冰冰冷冷的,像是才剛由水裡出來一般,冷凝中卻又隱隱約約地帶著幾絲暖意。
雙腿被人緊緊地摟抱住,站著的人影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平靜。她由著雷少任這麼抱著,沒有掙扎,還彎下了身,用手細細地梳理著雷少任凌亂的黑髮,似水的雙瞳滿是依戀的深情。
雙手順勢而上,雷少任的雙臂伸入衣服內摟上了她不盈一握的柳腰,粗糙的大手戀著她柔致的肌膚,手指來回地摩挲著絲帛似的腰腹。他的頭靠著她的胸,感受著絲質的料子平滑地靠著自己的感覺。這樣的情景,有多久沒有發生了呢?
歎了口氣,她主動以自己的雙臂抱著雷少任的頭,把自己的下頷輕輕地靠在他的額際,慢慢地摩擦著,感覺到懷中的男人已經在衣下把手環過自己的胸、背,牢牢地摟在懷裡,兩人的肌膚赤裸地相接觸,明知一股情慾的味道在沉沉的夜裡會更加急速地發酵著,但她仍然沒有想逃離的念頭。
他的手愛撫過她胸前高聳的渾圓,輕撫著她的肩、背,梳弄著記憶中那一頭烏長的青絲,隱約中,他發現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對勁了,腦中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刃劃開了黑暗,他停下了撫觸的動作,理智漸漸清醒過來。
「少任,別再傷心了……」她仍然沒有反抗、掙扎,只是心疼地低喚著、摟著他,企圖用她柔弱的雙臂抱著他的寬肩,給他一絲絲自己僅有的溫暖。
「你在做什麼!」沒錯了!料定自己想的沒錯,雷少任一把推開了懷中的女人,抓住她撫在自己肩上的手質問著。「我……」她被嚇了一跳,霎時從迷霧似的意識中清醒,眨了眨眼,只說了一個字,就什麼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