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後來就被人發現死在公園的樹下,頭被人用鈍器打傷,根本沒有機會完成惡行。
一個女孩子生活中所會遭遇到的危險和威脅,遠比男性想像中的要多得多。更何況是杜麗凱這個專以夜晚世界為生活重心的女孩,所遇到、看到的危險狀況更比一般女性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許是如此,她才對自己的遭遇不當一回事吧!
「沒關係,那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只要好好活下去,恢復健康就好了。」用手指梳理著她的發,齊堯對她打著氣。
「嗯。」杜麗凱用雙手摟住齊堯的頸子,撒嬌地說:「不管是小奇還是那個晚上,他們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你呢?你愛我嗎?」
齊堯聞言心中警鈴大作,他有些不自在地稍稍推開了杜麗凱,不知該怎麼回答。
應該怎麼回答呢?他明白自己的確是對杜麗凱特別關心,縱然她是他的觀察案例,但是對於和李世芬有著同一個身體的她而言,自己的確是比較偏袒杜麗凱的人格。
只是他是以心疼妹妹的心情去關心她,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令他忍不住有更進一步想法的……是邵慈若。
杜麗凱誤會了,也許是他的行為令她產生誤會。他必須拒絕她的心意,在她還沒有誤會得更深之前。
可是,要怎麼說呢?在她受了那麼多的身心創傷之後,他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害到她?
察覺到齊堯久久沒有響應,杜麗凱抬起頭望著他,看到他一臉為難的神色,她就明白了。「你不愛我嗎?」
「我很疼妳,我沒有妹妹,妳就像是我妹妹一樣……」齊堯困難地擠出話來,覺得這樣的台詞就像演三流肥皂劇一樣地老套荒謬。
「只是妹妹?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一把推開了齊堯,杜麗凱質問道:「為什麼每天晚上來找我、陪我說話?只是妹妹嗎?我不信!」
「麗凱,我是妳的醫生呀!」齊堯急著解釋。
既然她只在晚上出現,自己當然會在晚上來找她呀!
「醫生?」聽到這個解釋,杜麗凱大笑了起來,「原來我只是你的一個病人而已,齊大醫生,我只不過是你的一隻白老鼠、一個觀察體是嗎?」
「不是這樣的,妳不要這麼形容自己……」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呀,他怎麼會把她當實驗老鼠看呢?
「那你告訴我,你和我在一起,是真的把我當作朋友,還是在做實驗、在觀察我?難道你不是拿著那些紀錄、病例在分析我嗎?」抓著齊堯的衣領,杜麗凱大聲指控著。
「我……我是為了妳好……」齊堯不知該如何回答。
和她相處的時候,他是真的把她當作朋友看待。但是,他也不能否認,他的確每次都把兩個人的談話內容記錄下來,不斷觀察、推敲,想找出人格分裂的病因和弱點。
「為了我好?」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地,杜麗凱的聲音突地變得尖銳,「真的是為了我?那你告訴我,在她和我之間,你選擇誰?在你的心裡,你最後會護著哪一個人?」
「我希望能夠讓妳們兩個人都留下來……」齊堯痛苦地回答。雖然這個目的很難達成,但他還是真心這麼希望著。
不能偏袒杜麗凱,也不想放棄李世芬。
「兩個都留下來?不可能。」杜麗凱連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絕了他,「我和她不能共存,李世芬和我,最後只能留下一個!」
話一說完,她就氣憤地猛力推了齊堯一把,趁他狼狽跌倒在草地上時,快步跑離了他。
呈大字型癱在草地上,齊堯無力得連爬起來的慾望也沒有。
「好冷。」望著在微露曙光的天空中即將淡去的點點星子,齊堯有些苦澀地喃喃自語。
第六章
「Miss趙,有李世芬當年案發時的資料嗎?」在病例室裡,齊堯詢問著專管病例的護士趙美雲。
「案發時的資料?」趙美雲偏頭想著,「病例應該都給你了吧?」
「不是,我不是要找病例……」齊堯解釋著,李世芬的病例他已經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有沒有她殺人當時的資料?像是剪報、雜誌什麼的。」
這幾天,他時常會想起上次杜麗凱對自己的描述。難道那時的巡警真的有意要侵犯她?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杜麗凱對那個巡警的反擊,應該可以認為是正當防衛。也許,看看當時的報導可以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有啊!」趙美雲回答,領著齊堯來到偌大的檔案室。「我們留的不是剪報,而是當時的整份報紙,所以你可能要在各個版面找一下。」她告訴了齊堯關於李世芬的檔案號碼,就留下齊堯一個人離去了。
檔案室雖然大,卻整理得很有條理,齊堯沒花多久工夫,就找到了好幾份關於李世芬殺人案件的報導。
未成年少女深夜殺害巡警!
午夜催魂花,妙齡女子心狠如狼!
在當時,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女子,在深夜的公園裡殺了巡警,又加上她本身異常的人格分裂,引起社會上極大的關注,連續上了好幾天的頭條。幾乎從案發起,到法院宣判定讞,報章都持續地報導追蹤。
【本報訊】今日凌晨一時許,一位河濱公園的巡警蔡倫華(四十六歲)遭人以斷裂的路燈桿重擊後腦致死。兇嫌是一位年僅十七歲的李姓少女,被員警發現時,她躺在離死者不到五公尺的草叢中,滿身血跡:衣衫不整,並昏睡不醒。
警方根據找到的凶器,上面沾有血跡及數枚清晰指紋,因此判定她嫌疑重大。少女對警方的訊問,一概不予回答。對於少女為何深夜出現於該處及行兇動機,目前警方已將她收押,做進一步調查……
齊堯看了多份報紙,除了有些報紙提到「衣衫不整」之外,根本看不出當時有什 古怪的地方。
整件案子從案發到判決確定,歷時將近一年,也許是到了未了,新聞性已經降低了,齊堯看到關於這次案件的最後一份報導,只剩下一個小篇幅,算是做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