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的香味越來越濃,齊堯發現自己也越來越難以克制慾望了。
他想要吻她,想試試她的唇是不是就如同他摸起來的那樣柔軟;想要狠狠地吻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想看看她的氣息中是不是也帶著南國扶桑花的醉人香味。
大拇指探進她的口中,攪動著她的小舌。齊堯以另外四指輕輕摩挲著女孩的粉頰,吹彈可破的細緻肌膚上還留著池水的冰冷,令他忍不住想溫暖她。
不發一語的女孩卻似乎沒有和齊堯一同沉醉在這樣的氣氛裡,她雙眼灼灼地望著他,緊接著,就用力朝著齊堯的大拇指咬了下去。
「好痛!」齊堯一吃痛,反射動作地就放開了她。
女孩見目的已經達到了,連忙低身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書本和邦卡,轉身就向樹林的另一個方向逃去。
「等一下!」齊堯連忙追過去,但由於對樹林另一頭的路不熟,女孩又左拐右彎地利用樹木當作屏障,使得他始終離她有一段距離,最後,齊堯在一排茂密的栗樹後失去了她的蹤影。
這是什麼地方?站在林中的齊堯向四周打量著。
這一帶他從來沒有來過,似乎是翠園的某一個死角,就連輪值巡房時也不曾來過這個地方。
女孩是住在這個區域嗎?樹林的另一邊似乎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一棟灰白色的建築,好奇的齊堯就著明亮的月光穿過樹林,打算靠運氣隨意找找看。
才剛走出林子,齊堯就看到不遠的碎石子路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因為月光的照映而發光。
他走上前拾起它,一看到那件東西,齊堯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他認得出來,那是女孩隨身帶著的邦卡,也許是剛才她跑得太心急,以至於連邦卡掉了都不知道。
銀白色的邦卡看起來有些陳舊,是由兩片金屬片和一條皮繩系成的,上面滿佈著大大小小的刮痕,兩片金屬片上各粗糙地刻著「慈」、「若」兩個字。
那麼,女孩真的是跑進這一區的大樓裡了吧!齊堯緩步走到大樓前,想確定這楝陌生的大樓到底是院裡的哪一區。才剛走到門前,看到門邊柱子上的紅字標示,齊堯就愣住了。
翠園的病房大致可以分為A到L十二個區域,分別是行政區、普通病房區、和依各項病症而分類的各個精神疾病區。
其中人數最少、也最偏遠的就是D區,裡面住的是各種重度的、被醫生判定一輩子都恢復無望的精神病患。D區平常除了特別狀況,是沒有醫生會去的,只有少數的護士、工作人員會去照顧患者的起居。
現在,漆在白色大樓樑柱上的赤紅「D」字,就像火一般重重地灼傷齊堯的眼和心。
她是重度的精神分裂患者?齊堯根本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呢?
也許她偏愛在夜裡一個人唱歌跳舞,也許她真的有可能某部分心理有缺陷,可是,齊堯不相信那個女孩就這麼一輩子都沒有恢復正常的希望了。
她是那麼美麗,看到他的反應是那麼地驚慌、羞怯,就像是平常害羞、不常見人的女孩一樣,根本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呀,更何況是一輩子都恢復無望!
他不信!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
站在月光下,望著大樓前紅得諷刺的「D」字,齊堯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找出隱藏在背後的真正原因。
第三章
又是個寂靜的午夜時分。
月光無聲地照在噴水池邊的草地上,齊堯隱身在樹林之後,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邦卡,一邊望著空無一人的草地,靜靜地等待天使的降臨。
果然,不出他所料,才等不了十分鐘,從林子的另外一邊就傳來唏唏的聲音,像是什麼人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踩在草地上一樣。
慢慢地,一個纖巧的身影從林子裡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低著頭,像是在草地上尋找著什麼。
「奇怪,怎麼不見了呢?」長髮女孩一手輕抓著從肩上落下的秀髮,邊喃喃自語著,語氣中充滿了焦急。
齊堯很清楚她正在找什麼,也知道她一定找不著。因為那個東西--銀白色的邦卡正四平八穩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中。
從這一段日子的觀察,他可以確定女孩很珍惜這個邦卡。在精神病院裡,要拿到像這樣外面的東西並不容易,也許這是她唯一的樂器了,所以才會小心地刻上自己的名字,用到滿是刮痕還捨不得換。
於是他料定了就算女孩真的在前一晚被嚇到了,也一定會在第二天夜裡來找回邦卡,這麼看來,果然是被他料中了。
在噴水池邊的草地上找了十多分鐘,女孩仍然一無所獲,她似乎越來越焦急、無助,齊堯就著月光看她開始用手掌擦著自己的臉,像是在抹去淚痕,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鏘鏘!」他有些挑釁地敲了敲手中的邦卡,兩塊鐵片因為撞擊而發出短暫的清澈聲音,在夜裡顯得格外悅耳清晰。
女孩聽見了,她霍地直起身子,驚恐地四處張望,似乎是想尋找聲音的來源。
齊堯向後退開了身子,讓自己更隱身在黑暗中,使得女孩看不見他,也順手敲了幾下。
「鏘鏘鏘!」邦卡的聲音一再迴盪在草地上。
聽到聲音的女孩臉上流露出一股左右為難的神情,似乎是不知該馬上逃走,還是該繼續留下來尋找自己的東西。她的臉色越來越戒慎,像是一隻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遇到獵人的小鹿,只要一點點細微的風吹草動就會被嚇得全身發抖。
「妳要找的東西是這個嗎?」不忍心再捉弄她,齊堯從藏身的樹後走出來,高舉著手中的邦卡對女孩晃動著。
又是這個陌生人!
女孩的直覺反應就是想要逃走,她一轉身,又躲進了黑暗的林子裡,一句話也沒有說。
「為什麼要躲呢?妳不想要這個東西了嗎?」知道女孩絕對不可能走遠,一定是躲在附近的樹影裡,齊堯高舉著手,讓她可以看到他手中的邦卡,語調放得極溫柔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