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來犯罪人」——eborencVerbreche,是由實證學派的犯罪學大師尤布羅校所提出來的理論。尤布羅校深信有些人是天生注定會是犯罪孽人的,也就是所謂的「生來犯罪人」,而那些人往往具有獨特的外觀,例如低頭蓋骨、前額凹人,顴骨高聳、頭髮鬈曲密集,耳朵特大,臉色蒼白,對於痛感相當遲鈍……
自從在台灣被綁架之後,她對於犯罪人的心理就變得非常有興趣,總是無法理解為什麼當時新堂徹可以毫不在意的殺人,除了長時間的習慣之外,是不是還有什麼與生俱來的「冷血性格」,因此到了德國之後,她就開始試著從醫學上遺傳的觀點去研究人類犯罪的成因。
江以安閉上了眼,就算三年後的現在,她還是不能忘記當時新堂徹殺人的情形,還是常會不自覺地撫著自己的有臉頰,下意識地想抹去濺在臉上的鮮血。
新堂徹真的是冷血嗎?她不知道。如果說他不重視生命,可他又對於新堂清的死那麼介懷,恨不得將少游千刀萬剮。除了因為新堂清是他的弟弟之外,還有其它因素嗎?
同樣是奪走人命。少游和新堂徹的反應是如此不同啊!
住在桑桑家裡的那兩個月,左土奇已經把少游會炸死新堂清的緣由解釋給她聽了,她明白少游是為了加那比公主的安全而不得不出此下策,而新堂清之所以會被炸死,也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就一般人的眼光來看,少游就和一個為民除害的英雄差不了多少了,但他卻還是為了自己和警方炸死了新堂清而耿耿於懷。
而她不也是一樣嗎?在那一次的綁架事件中,那個看守她的日本人,計畫帶著她逃出來的人……不知有多少人為了救出她而送命,那不也就像是她害死了他們一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掙扎吧!
像她,為了自己的不夠堅強,而掙扎著離開少游。而少游則為了自己心中的道德天平而搖擺掙扎。
每個人都在不的掙扎中探求答案,尋找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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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安姑姑,你回來了嗎?」隨著輕輕的敲門聲,門外傳來了小女孩細嫩的聲音。
「回來了?」江以安笑著回答,連忙爬起來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女人,牽著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正帶著微笑看著江以安。
「看你家門透著燈光,我就猜想你應該是回來了。」邵雅菁牽著齊捷進屋,順手放了一個小竹籃在江以安的桌上。「這是家裡烤的餅乾,我帶了一點來給你。」
「謝謝!」江以安親切地摸著齊婕的頭,笑著向邵雅菁道謝。
齊堯和邵雅菁夫婦是在她到德國一個月之後從美國搬來的,就住在隔壁,齊堯也和她在同一間醫院上班。大家都是中國人,年紀又相近,彼此平日都會互相照應,讓江以安在異鄉的生活也比較不那麼孤單。
「會議有趣嗎?」
「還好。」江以安笑著回答。「齊先生呢?」平日都是一家三口來的,今天只看到兩個人,倒讓她仍得有些驚訝。
「堯今天值班。醫院裡越來越缺人手了。」
「是因為獨立暴動的關係嗎?」從上個月起,科隆右鄰的K邦就在暴動,似乎還頗具規模,現在連科隆鄰邊的幾個城聽說都受到了波及。
邵雅菁點點頭,「暴動越演越烈,局勢不太穩定,可能約滿後我們全家就會回美國去了。你呢?」想到江以安一個人留在這兒,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暴動就會波及科隆城,邵雅菁實在不放心。
「我也打算要回去了,我的約下個月就滿了。」江以安回答。
上個星期,醫院的院長也問過她這個問題。
「醫院今年很缺人手,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再續職一年?我們可以為你再增加百分之二十的薪水。」在院長室裡,兩鬢花白的院長開出的條件非常優厚。
院長的話讓她想起了出國前那段勤於打工的生活。那時,僅是為了節省五塊錢,她甚至願意多走二十分鐘的路去買東西。如果是從前的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不過現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謝謝你。」她笑了笑,用右手的小指和食指觸碰著頸上的金環。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沒有把它拆下來。
她想家了,她思念著那個在台灣等待著她的男人,那個有著一顆體貼溫柔的心,願意放她遠行,為她建立一個「家」,等待她回去的男人。
「我想回台灣了。出來三年,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她已經長大了,堅強得足以伴在他身邊,他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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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的傷患明顯地增多,連江以安負責的神經外科也不知怎麼的,看診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下一位。」江以安看了看手錶,已經下午四點半了,後面還有二十幾個病人……還好再一個多星期她就可以回台灣去了。
等了好一會兒,病人還是沒有進來。
「怎麼回事?」聽到門外一陣騷動,夾雜著許多人的驚呼聲,江以安禁不住好奇地想打開門一探究竟。
砰!
才一開門,她就被一陣巨響嚇了一大跳。
待看清候診室的狀況,江以安就愣住了。
原本的玻璃隔間此時已經被人砸成了碎片,原先該有護士坐鎮的護理站,如今卻一個白衣天使也看不到,只有五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彪形大漢,手中拿著衝鋒鎗,一個人押著一名看診的病人充作人質,另外四個人槍口則對著一旁的民眾。
「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是K邦的革命人士,這間醫院已經被我們佔領了!我們要求科隆政府協助我邦的獨立運動!」
暴動居然已經延燒到科隆來了!
看著四起的驚叫聲,江以安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才一個月不到,連科隆也受到了暴動的波及,讓她連離開的時間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