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到大期盼的夢化成碎片,而且是被一向最疼愛她、最重視她的齊璋親手打碎的!
齊璋緊握著雙拳,唇線繃得死緊。他不是不愛小姐呀!而是不能愛、不配去愛。雷楚適合比他好上千百倍的男人,而他不過是雷家從小收養的孤兒,憑什麼娶雷家的千金?
過了好半晌,他才說:「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愛你,小姐該去找尋更適合小姐、可以給小姐幸福的男人。也許那個江天行是個不錯的對象——」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耳光打斷了。
齊璋的左頰被雷楚重重地打了一個耳光,力量大到他的整個臉往右偏,齊璋回過頭來,只看到雷楚滿臉淚痕地站在自己身前。
「齊璋,你真的以為我那麼隨便嗎?」雷楚噙著淚水的雙眸定定地望著他,眼神中滿是哀傷和不滿,「你真以為我對任何男人都做得出這種事情?你以為我被你拒絕了,就可以去找江天行?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
「小姐,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雷楚喊自己的全名,慌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真說錯了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
「就讓你這麼想好了,反正我在你面前就是這麼隨便,早就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了!」一把推開了齊璋,雷楚轉身就往房外跑。
「小姐!別走!」他不是那個意思呀!齊璋隨後追出了房門,心中只想要好好向雷楚解釋。
兩人的房間是離電梯口最近的,雷楚衝出門時,正好遇到一部電梯開門,情緒激動的她快步跑進了電梯內,按下關門鈕,把只差一步的齊璋關在門外。
「小姐,你聽我解釋,快開門呀!」齊璋敲打著電梯門,希望雷楚開門,他真擔心情緒激動的雷楚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但事與願違,電梯門並沒有打開。看著它一路往下降,齊璋只好匆忙按了旁邊的另一部電梯趕搭下樓。
兩部電梯前後相差不到一分鐘,但是當齊璋抵達飯店一樓時,只來得及看見雷楚正準備進入位於對面馬路的地下鐵站。
「小姐,你要去哪裡?」她要去哪呢?心焦的齊璋隨後匆匆進了地鐵入口,在眾多搭乘地鐵遊客中尋找雷楚的身影。
香港的地下鐵十分發達,而行經尖沙咀的「筌灣線」,因為可以搭地鐵跨海直達香港島,幾乎是旅客最多的一條線路,地下鐵車站裡總是擠滿了人,而齊璋就在這茫茫人海當中睜大了眼,努力尋找著雷楚的身影。
小姐會去哪裡呢?如果沒有在她上地鐵之前找到人,那麼之後想要找到人就更困難了。
警示笛響起,離站的列車就要開了。心亂如麻的齊璋找得更加匆忙,終於,他發現了雷楚的蹤跡。
雷楚正停立在列車中,透過窗玻璃看著窗外的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姐!不要走!你要去哪裡?」齊璋拔腿追著啟動的列車,口中大喊著。
她想去哪裡呢?齊璋完全沒有頭緒,只能督促自己加快腳步追上去。列車不斷加速,而他,也快要跟不上了。
雷楚望著窗外的齊璋,還是沒有任何表示。看著列車越駛越遠的齊璋,腦海中最後的印象,就是雷楚那雙寫滿了哀愁的眼瞳。
第八章
入夜的香港,空氣中透著微微的涼意。漫步在中環的德輔道,雷楚一邊低聲歎氣,一邊看著一旁高大的建築。
到了最後,她還是只能逃到這裡來嗎?看著四周高聳的大樓,雷楚有些無奈地笑著。
她剛才只一心想要離齊璋遠一點,一時衝動就跳上了地鐵,雖然列車要開動時,她清楚地看到齊璋匆匆忙忙地追過來,也看到了他臉上那慌張焦急的神色,但是,她就是不想下車。
心急又怎麼樣?那也不過是出於他對雷家的那份責任而已,不是嗎?如果齊璋對她真的是這種態度,她寧可不需要他的關心!身為雷家的千金,從小到大,哪個人不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心上?她才不稀罕這種關心呢!
不愛她,就別管她!這種義務式的親切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更加的悲哀。
沿著德輔道,雷楚一路逛過了中國銀行、匯豐銀行大廈,也看過了渣打銀行的大樓,就來到了雷氏在香港負責改建工程監督的「豐怡大樓」了。中環一直是香港的金融重心,世界各國的知名銀行幾乎都在此處設立了分行或辦事處。尤其是銀行街,一家接一家的銀行建築,皆是精心設計的名家之作,充分表達了該家銀行的特色,也讓中環成為著名的觀光景點。
站在「豐怡大樓」的改建工地前,雷楚有些自傲地仰望著那棟新式的大樓。「豐怡大樓」是三哥早年的設計作品,之後他就致力於居家建築設計,不再為人設計辦公大樓了,因此這一次的大樓改建,就由她接下了棒子,主導改建設計和工程。
這個時候,只有建築是她的依靠了。剛才在地鐵上,她幾乎是無意識地就在中環下了車,一路散步到這裡來。
她一定要讓新的豐怡大樓成為中環的新特色!雷楚在心裡立誓。雖然入了夜,但是改建工程仍然進行著,工地裡仍然看得見來來往往的工人、機具的聲音,讓原本有些孤寂冷清的銀行區增添了幾許熱鬧。
她還是最喜歡建築!看著大樓一天比一天更接近完工,雷楚心中有說不出的滿足。
她喜歡看自己設計的大樓從紙上逐步成形、完工;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在裡面作息,也看著別人誇讚自己的作品,只有在那個時候,才不會有人認為她是個女人、是個弱者,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她可以完全拋下自己是雷家么女的身份,以自己的才能和別人一較長短,獲得光明磊落的評價。
就算齊璋真的不肯承認他對她的感情;就算齊璋對她真的只是一份責任,也有建築可以陪伴!
直來直往的雷楚一旦想通了,也就不再那麼沮喪了。暫時把齊璋和自己的問題拋到腦後,她又想起了物資局大樓競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