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甄看著那隱藏在笑容下的無助和落寞,全佈滿在他強顏歡笑的臉上,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絲的心疼。
「那就殺了我,反正我老是礙你的眼、擋你的路。」冥緩緩睜開一雙無助的黑眸看著依舊冷然的她。
「睡吧!」她收起槍躺回床上,任憑那諸多的罪惡感侵佔她冷漠的心頭。
「你不殺我啦?」惡魔般頑皮的笑容又重新染上他方才毫無生氣的臉。
容甄閉上眼,不作任何回答。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冥開心的笑著,輕輕在她頰上留下一吻,便依著她緩緩進入夢鄉。這夜,除了偶爾揚起的蟲鳴外,就再也沒任何聲音。
「甄,你看。」冥興奮的跑進起居室中,手上還捧個玻璃罐。
「什麼?」容甄回過頭來,看著臉不紅、氣不喘的冥。
「櫻花瓣。」他將精緻的玻璃罐拿給她。
容甄看著裝滿新鮮櫻花花瓣的玻璃罐,臉上並未有太多驚訝,只是靜靜的欣賞著。
「這是我早上在櫻花林撿的,邪月幫我做了防腐措施喔!」他看著由午後陽光透過玻璃罐的美麗櫻花瓣說道。
「我叫邪月治你的失憶,你們卻整天忙著幫這些花瓣防腐。」她放下罐子,冷冷說道。
「那都是為了你,如果對方不是你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冥半蹲在容甄跟前,笑得迷人且深情。
「花遲早都會枯萎,就像人會死一樣,破壞了大自然的生存定律,那不就大亂了。」她覺得根本沒必要讓已注定死亡的花瓣永遠保存原貌。
真是無聊。
「當你心愛的人將在你面前死去,你難道不會想辦法讓他活下來?」
容甄冷冷的笑道:「可惜,這輩子我不會愛人,這個問題你白問了。」她緩緩起身走出屋外。「甄。」冥出聲叫住她那如蝶般自由、毫無牽絆的身影。
容甄停下腳步,未回頭也沒出聲。
「你會的。你一定會愛人,而那個人將是我。」他明白的宣告她的心將只屬於他一人。
「省省吧!」她半譏笑他的不自量力。
她不會愛人,從她知道什麼叫失望和冷漠時。
但,心中卻又淡淡的撩起一波她向來不曾有的漪漣,緩緩的、深深的、不自覺的滲入她那只有冷漠的心。
「你一定會的。」冥的嘴角揚起既自信迷人又挾帶危險的俊美笑容。
他從以前就相信所謂的「宿命」。
從她救了他那一刻開始,他就相信她將是他的新娘。
即使,她未曾給過他好臉色看,更冷漠以對外加可惡的譏諷,但,那都不曾讓他退步,反倒激起他愈挫愈勇的隱性因子。
不管她要不要,她都將是他的。
「別癡心妄想,我是不會喜歡男人的,尤其是你。」她不曾對男人動過情,從她懂事開始,她的心就只裝得下冷漠和無情。
這輩子她唯一做過「有情」的事和不該做的事,就是救了身後那個處處纏她、又散發著謎樣危險的男人。
他的身份讓她無法掌握。進入冥獄二十年,她沒有掌握不到的資料,唯獨身後這個男人卻老像個謎似的在她身旁圍繞不去。
他靈巧的身手、隱隱散發的王者氣息、貴族般的尊雅氣質、超凡的俊美外貌,都在在顯示他的出身不凡。
這個失憶的男人究竟是誰?
她猜不到,也找不到答案。
冥圍上一條白色浴巾,從氤氳熱氣的浴室走出,黑髮還濡濕的滴著水珠。
「誰准你在我的浴室洗澡?」容甄如冰山般的冰冷聲音從冥身後傳來。
冥猛然抬起頭,從容不迫的看著眼前的冰山美人。「我房間的熱水器壞了,所以才來借用你的浴室。」
「我房間是上鎖的。」那是新科技的密碼鎖,除非本人,否則誰也打不開。他怎麼能打開?而且還有時間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你落地窗沒關,我從陽台進來的。」他拿著毛巾擦著濕發笑著說。
容甄被他那自然的擦發動作和熟悉的笑容猛然震驚心房。
那幕熟悉的畫面又回到她的腦海裡。
冥哥哥也是那樣擦著濕發,那樣對著她笑……
一切,好像都回到從前……
她看見了她生命中唯一信賴的男人,卻也是欺騙她最深的男人。
他讓她嘗到被寵、被愛和無微不至的呵護與安全,卻也讓她知道,再一次因所謂的信賴產生的失望滋味是這般苦澀。
「想起了誰嗎?」冥不知何時已在她身前站立,看著墜入回憶的容甄。
眸中透露著驚惶的容甄,半嫌惡的看著兩人幾乎快唇對唇的距離。
容甄連忙退後一步,驚訝漸漸爬上她那冷漠的臉孔,她怎麼能讓這男人接二連三的接近她而渾然不覺?還該死的讓他那麼貼近她的臉。
「是不是想起了某個你很熟悉的人?」冥拿下毛巾,定定看著神色不定的她。
被人說中心聲的容甄,半瞇眼的打量著眼前一如往昔般笑著的冥。
他……為什麼總是能猜中她的心思?
「你到底是誰?」他絕不是單純的失憶。
「一個被人狙擊而失憶的男人。」他瞧出她戒備的神情。
「不止這樣。」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你救了我一條命。」他笑得迷人又毫無心機。
那笑容……很像冥哥哥。
突然,那兩張同樣俊美的臉孔自動交疊在一起。
「你……」不,他不是,他不會是那個突然從她生命中消失的冥哥哥。
「你想起誰了嗎?你的情人?」他好奇的問道。
「沒有。」她沒有情人,在她眼中除了敵人還是敵人。
「那人一定令你記憶深刻,否則你不會有這麼深的感情和恨意。」他察覺得出來她那愛恨交雜的複雜情愫。
「我的心中只有敵人,絕對不可能容下任何人。」她討厭眼前的男人將她看得如此透徹,彷彿她就是他。
「冷漠的保護色下,必定有段令人不想提及的故事,那很痛苦吧!」他撥撥黑色的發,悠然的說著。
「你胡說些什麼?」意亂心慌在她心上竄著,不停侵蝕著她早已乾枯死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