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凝邊聽邊點頭表示贊同,雖然她實在不太明白吳大嬸為何要在她面前如此的大力吹捧他。
「依我看,你既然無處可去,不妨就留下來長住吧!」吳大嬸終於說出重點。「我可是這附近最出名的媒婆,經我撮合的婚事每一樁都是圓滿如意,我一看就知道你和森殿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指的就是像你們倆這個情況……」
好好的一頓飯,艾凝卻開始鬧胃痛了。
這吳大嬸也未免太心急了,才認識第一天就忙著替她說媒,害她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不曉得該應些什麼才好。
不過說真的,如果她的夫婿是個有著一身好武功,專司緝兇除惡的大捕頭,那麼她就可以不必再害怕後母和她堂弟的陷害,儘管大著膽回去將那兩個惡人趕出艾家了。
更何況……
羅森殿也許並不富有,但是他相貌堂堂,又有吳大嬸說的那一大籮筐的優點……
而且,自己也已被他親過、摸過、抱過、壓過,能吃的豆腐都被他「不小心」給吃了一大堆了!
也許……嫁給他是個不錯的主意。
爹娘皆已過世,姨母一家人又不知遷移何方,這終身大事早晚都是得由她自己打算的。
反正,從他昨晚拔劍救起她,那份豪氣俠情便已令她對他暗暗傾心了。
反覆思索了許久,她緋紅了臉,卻也在心中作下決定。
做個總捕頭夫人,應當是不錯的選擇吧?
***
因為記掛著家中還有個弱女子獨處,所以羅森殿離開衙門後便直奔住處,半點也不敢耽擱。
昨夜因為她昏迷,他不得已才讓她留宿,可是再這麼讓她待下去,就算他們倆什麼事也沒做,孤男寡女共居一室,傳出去也會害她清白受損的。
而且,對於天生命帶「桃花劫」的他,只怕也將後患無窮。
雖然他想到了好幾個應該可容她暫時安身的處所,不過,選擇權還是在她手上,眼看天色已晚,他連忙加快腳步趕回家和她商量,好在入夜之前將她安置別處。
到了家,他一進門就先喊人,但是大廳、臥房、廚房都不見她蹤影。
「會不會是在吳大嬸家?」
他喃喃自語地由廚房走回大廳,正想到隔壁找人,卻瞧見吳大嬸正端著一鍋東西,領著一個娉婷的少女踏進他屋裡來。
「羅大哥,你回來啦!」
「你是……艾姑娘?!」
他眼中的驚艷之色讓艾凝既羞又喜。「嗯!你叫我凝兒就行了。」
吳大嬸把鍋子往桌上一擱,湊近他身旁俏聲說:「楞小子,你還真是艷福不淺,撿回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俏姑娘,這可是天賜的好姻緣,可別再蹉跎羅!」
「啊?」
他聽得糊里糊塗,而吳大嬸也沒有跟他解釋清楚的意思,只告訴他鍋裡是她和艾凝合煮的什錦面,要兩人趁熱吃,接著便識趣地離開。
「我去廚房拿碗筷。」
艾凝紅著臉進廚房,他的視線則一路跟到了廚房。
「真美……」
她臉上的塵沙全洗淨了,露出了白皙無瑕的標緻臉蛋,原本如男兒般以長布束起的黑髮如今斜盤成髻,幾綹垂落鬢邊的髮絲更添了她幾許嬌柔。
換回女裝的她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哩!
「真是的,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嘛!」
他敲了下自己的頭。很準,又打中頭上未消的那個小「肉包」,疼得他腦袋裡的雜思頃刻間四散。
艾凝拿來了碗筷,原本想替他盛面的,但他卻體貼的反過來替她盛面,讓她更欣賞他一分。
邊吃邊聊了一會兒,他終於提到了重點。
「對了,既然你一時找不到親人,暫時無家可歸,我倒是幫你找到了幾個不錯的去處——」
「我可以留下來嗎?」
她話接得很快,說得也很清楚,但他卻聽得很模糊。
「留下來?」他一臉茫然,「你的意思是……」
艾凝將碗筷一擱,咬咬唇,低垂著頭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決定嫁給你,跟你一起生活。」
「啊?!」
不誇張,他當場真的嚇得由圓凳上摔了下去。
天哪!
這比「愛您」那句話還不只恐怖千倍。
「你一定是在昨晚摔壞腦子了!」
他趕忙由地上爬起,雙手按住桌子,面色凝重地看著她。
「會說出這種話一定是病糊塗了!」他肯定的想,「你在家裡等著,我這就去請大夫來替你看病。」
「你好讓人傷心!」
這句話讓已經走到門邊的羅森殿不敢再繼續開門的動作,遲疑了片刻還是轉身面對她。
「你知不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厚著臉皮反過來向你求親?而你竟然不當一回事……」
說著,兩顆晶瑩淚珠就這麼順著她細瓷般的美麗臉龐滑落,把羅森殿給嚇呆了。
「吳大嬸還說你是天底下最正直、最有擔當的好男兒,一向對自己做過的事勇於負責,一定會開口留我的,結果你非但對我的暗示裝傻,還把我的明示拿來當笑話聽——」
她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地說:「既然你不願意負責,我也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我還有出家這條路可走,又不是非嫁給你不可!」
等等——出家?!
「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呀?」
艾凝以袖掩面,哭著跑進房裡。他沒空多想便追著進去,卻瞧見她正寬衣解帶,微露香肩。
「你在做什麼?!」
他轉過身問,眼裡看不到,腦裡卻全是她輕解羅裳的嫵媚姿態,渾身像著了火似地直髮燙。
「換回我自己的衣服好離開。」
看來她不是在開玩笑。
「不准走!把話說清楚再說。」
羅森殿取下自己掛在牆上的一件不常穿的披風,憑著他極佳的方向感及聽覺閉眼轉身,一眨眼的工夫便來到艾凝面前,用披風將她全身兜住。
「你說,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非得嫁我,不然就得出家?」
他睜開眼,兩人四目相對,艾凝噙淚垂首,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彷彿真對她做了什麼踰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