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只說給你一個人聽。」火熱的唇,輕吮她的髮梢。
「我會想念你。」她在無意間流露出對他的難分難捨。
「想念我什麼?身體?還是聲音?還是想替我寫自傳出書?」沙啞的嗓音,應和著她的不捨。
「也許是刺激的逃亡,也許是塗家的古董建築……也許,這些再過不久,都會變成模糊的記憶。」
那麼,我呢?你也會忘了我?
他沒敢問,就算問了,相信她也不敢回答。
這是一個不堪碰觸、無解的習題。
「要是你還想念這裡,想回來走走,隨時歡迎,阿嬸、老太太都喜歡你!」
你呢?你喜歡我嗎?願意把我留在記憶裡嗎?
她抬起迷離的眼眸,裡頭的深意,塗均堯不敢解讀。
清清喉嚨,純純故作輕鬆,揚起迷人笑靨,舉手與他相握,「很高興我們再見說得漂亮,要是這段期間有令你覺得不快的地方,請忘了吧!」
塗均堯趁勢一帶,將柔軟的身子攔腰抱起。
「別說話,好好過完最後一個晚上。」
「最後一夜……」她的低喃迷失在他的嘴裡。
那是一場漫長的靈魂擁舞,為了留下最的的一抹記憶,他們緩慢的剝開對方的衣物,裸露出一寸肌膚,便灑下一排細碎吻痕……
「我不會忘記你的……這裡……這裡……全部的你……」
溫柔的撫掌,萬般珍惜的舔舐純純的淚珠,鹹鹹澀澀的滋味,這一刻起,也停駐在他的心坎深處。
將眼淚和著熱吻,在他結實如絲的胞膛上磨蹭,除了逐漸加溫的火苗,她一併付出真情。
「均堯……均堯……均堯……」
一個呢喃一個呻吟,一個對無望感情的輕喟,呼喚著他,似乎如此就能霸佔住他的全部。
他們在絕望的情緒中盡情相擁。
他們都知道,過了今夜,明日已是陌路!
「給我吧!給我全部的你……」
不再低語呼求,只有無邊的激切喘息,在偌大空間裡盡情翻攪、流蕩……
那一夜,直至清晨,他們的身子始終不曾分離,緊緊地融化成為一體……
★ ★ ★
大廷來來回回的梭巡他們兩人的表情,除了眼眶底下的陰影和眼瞳裡的血絲外,實在看不出他倆有絲毫離別的情緒。
他昨夜有事找塗均堯,不小心聽見他倆濃烈的呢喃愛語,以為他們將有好結局,豈知隔了一夜,竟人事全非。
老太太和嬸嬸不願看見離別場面,紅著眼睛退回她們的窩。
看著擁有親密肉體關係,而心靈卻相距遙遠的愛人——塗均堯,純純綻開笑靨,展現出最美好的一面。
「別忘記,你曾答應過的。」她以下頷遙指老太太消失的方向。
「我記得。」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追著她的倩影上車,繫好安全帶,「再見」兩字始終說不出口。
「保重。」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車子已經上路,古屋已經遠遠拋在後頭,但是,四周景物完全無法進入他們的眼,眼底看見的全是彼此相擁的畫面……
「這是什麼地方?」她一直忘了要問所處的地名。
大廷奇怪的瞥了純純一眼,回答說:「這是苗栗啊!仁愛村,很俗的名字,以前的『巢空』舊名比較有意思。」
「巢空?」
「嗯!很艮早以前,出外打仗的男人回家,看見屋裡的小孩、女人全給敵人擄走了,就很悲傷的叫著,『巢空了——」』
巢空了,而她,心空了!純純假裝倦了,將頭蒙在薄外套裡。沒多久,大廷聽見嗚咽的悲泣,似一頭受創小動物嗚嗚啜泣,又怕被人聽見,只敢輕聲抽氣。
體貼的大廷把音樂聲量調大,蓋過純純的哭泣聲,好讓她痛痛快快哭一場。車子一路往北奔馳,音樂聲量始終不曾轉小過……
第七章
如果這情形發生在她離去的的頭一天、頭兩天……他還願意相信,那只是激情未褪,正常的生理反應罷了!
可是,足足一個月不斷地反覆思念,不管是白天、黑夜,或是他藉故以沉重的工作企圖令自己麻痺……思念仍如細絲,偷偷尋找縫隙,趁他一閃神,她的形影便輕易的霸佔他的心、他的魂魄。
他曾用酒精麻痺自己……可是,該死的!她的影像仍是那麼清晰,栩栩如生地立在他眼前,以她那雙澄美的眼眸直瞅住他瞧,害他越是逃避,越是想著她。
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她!她讓他的生活變成一團混亂,做任何事皆索然無味。
她豈能如此輕易的搞亂他的人生的,拍拍屁股就走人?
在這特別的時刻,他有了很好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找她!
塗均堯忘了,當初純純的離去,是他自己促成的。
瞪著照片上日日夜夜糾纏他的形影,他決定從她身上要回昔日的平靜。
是她改變他的生活,她有責任還他一個平靜。
至於如何償還?或許,等他們碰面了,他自然知道如何索取。
★ ★ ★
一襲輕便衣裝的女子走出實驗室大樓,巧笑倩兮的和來來往往熟識的人們打招呼。
直到她取出車鑰匙,黑色寶馬車內的男人才搖下車窗喊她。
「於純純!」
聽見呼喚,純純以為是幻覺又來打擾她了,連連用甩頭,企圖甩掉那陰魂不散的身影。
「純純,是我,看你的右前方。」
「啊——」
真的是他啦!純純瞪大了眼尖叫,活像是見到鬼了。
「上車!」真是「與眾不同」的打招呼方式,他曾想過上百次兩人的重逢畫面,沒想到,真的永遠比幻想的刺激。
她仍在雞貓子鬼叫。
「上車!」他受不了的喝令一聲。路人全將目光投向他們,塗均堯乾脆步下愛車,堅決的扛起她,扔上車。
他以受傷的半邊臉,怒視那些試著上前「英雄救美」的年輕人,那些閒雜人等頓時全給他的氣勢震懾住。
直到車子呼嘯上路,那些人才恢復正常。
純純一上車就不再鬼吼鬼叫,她開始用一種癡迷的表情,瞅視著日日夜夜與她糾纏不休的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