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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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那少年的聲音像興致勃勃,隨時會掀開布幔瞧清她的長相似的。寧願渾身微顫,死抓著幔角不放手。

  「裡頭是女人?」西門義錯愕,直覺看向西門永:「你帶了個女人回來?」

  西門永翻翻白眼,連頭也沒抬的。他一輩子沒法跟西門義一樣為西門家投進商場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極為痛恨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他喜歡用拳頭見真章,又快又不必用腦,所以,當他聽見車內傳來細細的抽氣聲時,「轟」地一聲,原本壓抑的火氣終於狂奔出他所能忍耐的範圍之外。

  「你們要閒話家常閃邊去!」

  「哇,好沉的聲音,比我還像男人呢。」少年驚奇道。

  「小心,元巧!」

  寧願以為他耐不住性子要動手打那叫元巧的少年,正在考慮要不要出去阻止,忽然間,車箱劇烈搖晃,她連忙抓穩,馬車隨即像箭一樣彈射出去。

  人群驚呼四起,顯然他縱容馬車在大街上狂奔。

  這……這簡直跟惡霸沒有兩樣嘛,還是,西門永在這裡根本與小霸王無異?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突地煞住,震得她往車頭飛去。

  她原以為會一路飛出去,就此一命嗚呼,不料才一眨眼就擠上溫暖的……軀殼上?

  「喂,你沒事吧?」

  乾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隨即一絲男人清爽的體味充斥鼻間。她嚇了一跳,連忙只手撐地往後退開。

  「你……」她怕什麼?沒什麼好怕的。他是西門永,並非其他陌生的男子。她不怕他,一點也不怕,只是,方才太過突然,讓她直覺避開而已。

  她不停地說服自己,然後抬起頭,看見他瞪著自己在發呆。

  她訝異脫口:「你的臉好紅哪。」

  「是……是嗎?」西門永回過神,瞧她一眼,立刻心虛地撇開視線。

  「你火氣還真大,都氣到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氣?天知道前一刻他到底在氣什麼!他遇事一向罵罵就忘,不似西門義,一個小仇能記上好幾年。他臉熱,是因為……因為先前他好像抱到一個很軟很軟的身子。

  原來,女人的身子這麼地柔軟啊,好像他一使力,她就會被折斷似的。她怎麼這麼嬌小?

  他吞了吞口水,覺得渾身好像有些發燙,連帶著吞嚥也很困難。

  她見他悶不吭聲,只好抱著小包袱跳下馬車,說道:「好啦,你也別氣了。是你自個兒答應要扮女裝的,其實,只要你不說話,還真的挺像女人的呢。」

  「混蛋!誰喜歡像娘兒們啊!」他暴跳如雷。

  她微微淺笑,道:「是啊,生為男兒身才好呢。」抬眼一看,終於發現馬車停在一座園林前。她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真是一座園林,再往大門上的匾額一瞧,念道:「『永福居』?你不是說要先回茶肆嗎?怎麼回家了?」他家裡的義子們都是男的吧?

  西門永聞言,知她十五歲之前賣身為奴,十五歲之後與世隔絕,自然不明白社會的流動變遷。

  他柔聲解釋——宜到今日此時此刻,才知道原來自已竟也有溫柔的一面。

  「這裡半年前叫『西門茶肆』,下山前我不是跟你提過,我跟大哥約法三章,他願以三年的時間輔助我經營這間茶肆,三年後若有足夠的金錢跟他買下這茶肆,以後這裡就屬於我的了。所以,我要求換個茶肆名並不為過吧?」

  「哦,原來如此。」

  「你瞧,對面那兒是不是也有一座園林?那是西門義死對頭開的。這幾年很風行這玩意兒,很多商人買下大宅裝修當茶肆。老實說,我也搞不懂喝杯茶講這麼多情趣幹嘛,不過既能賺錢,又何樂而不為呢?」

  她看他一眼,訝異像他這麼粗線條的性子,竟然會汲汲於金錢。

  他彷彿明白她的想法,咕噥道:「以前我兩袖清風,沒錢喝西北風也無所謂,現在可不一樣……我得存老婆本了。」

  原來是要存老婆本啊,她點頭同意。

  他以為她沒聽見,又說:「我先帶你進去歇息。晚點,我讓阿碧來陪你,你放心,阿碧是西門家的丫鬟……」

  「你要去哪兒?不是說好,你也待在茶肆裡的嗎?」

  他知她心裡害怕,連忙道:「我沒要拋下你。等阿碧過來後,我才會回西門家一趟,見見我那個小弟。我叫阿碧來陪你,是陪你睡幾天,也方便守著你沐浴。等你熟悉了環境,她就回去。」他頓了下,像開玩笑似的加上一句:「難不成你要我跟你同睡一床嗎?」

  「不要胡扯!」光想像,圓臉就一陣發白。

  「隨口說說而已,你氣什麼。都是哥兒們嘛,你以為我真把你當女孩家看待嗎?」西門永故意不以為然地說道,瞧見她臉色緩和下來,才接著道:「對了,你不是叫我阿永嗎?」

  「嗯,我都是這樣叫你的啊。」

  「我都叫你『喂』,要不『女人』……我是說,咳咳,既然是哥兒們,我該怎麼喚你呢?小願?願兒?願願?小寧願?咳咳。」

  真的不是她錯眼哩,她用力眨了好幾回眼,注意到他每叫一次,他的臉就更為火紅。他的膚色是曬不黑的那一種,所以每回他一火起來,滿臉白裡透紅,煞是好看——當然,前提下是他不要把面容扭曲到猙獰的地步的話。

  只是,他在火什麼?叫她的名字也會生氣?

  她一頭霧水,仍答:「那就叫我小寧吧。」

  「小寧?」他嗆到,隨即吼道:「我又不是在喊哪兒跑來的小弟!」他已經夠粗枝大葉了,沒想到她比他還少根筋!

  「你不是說,你家裡的兄弟對你都很生疏,你也沒啥感情,反而是我,像親人、像哥兒們嗎?何況,以前我聽長工之間都這樣叫著啊。」她很無辜地說。

  「……」有口難言。他雙肩一頹,認了。

  等她走進永福居之後,西門永一臉又怨又恨地,默默用力撞著門柱,惱怒地罵道:

  「混帳傢伙!你連點小事都搞不定,還娶什麼老婆?一輩子就這樣偷偷摸摸地喜歡她?你有沒有種啊?哥兒們?我會想抱一個哥兒們嗎?混蛋!」難道,從小到大他的觀念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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