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花心——哇!」
她猛往後跳開一尺,不敢置信地盯著巧笑嫣然的安霞,「你怎麼在這?不要告訴我你是護士!」
「不!我病了。」
她拉開椅自個坐下,欣賞了場著實有意思的獨演,耳聞楚小姐吐出完全不符合她純潔外相的大膽話語,她心下已然對她有初步的瞭解。
「少蓋,病人能看護另一個病人?」
「不騙你,你不也知道我患的是不治之症嗎?」她眨眨眼,無奈之色不費吹灰之力便佔滿眼角唇畔。
雖說楚篆愛玩愛鬧,但身為女人,憐香惜玉的同情她還有那麼一點,誰教世上的美女已經不多了?尤其是她們這種「我見猶憐」型的清純少女,簡直要絕跡了。
「你得了什麼病?真的沒得醫嗎?」
安霞還是一副安適自若的拂面春風,顯然已有相當的覺悟,「得了這種病也非我所願,但我已經認了。」
「怎麼可以認了?」
楚篆生平最最看不慣聽天由命的人生觀,立刻慷慨激昂地發表真知灼見,巴望能敲醒一班沉淪不知自救的人!
「人要懂得把握自己有限的人生,活出自己最燦爛美麗的生命,尤其我們女人更要自立自強,擺脫先天後天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枷鎖;縱使天妒紅顏得了絕症,也不能氣餒,應該要想辦法治,你沒聽過人定勝天嗎?怎麼可以輕易就低頭認輸?枉費我對你的第一印象那麼好……」
「可是……」她小小的,微渺的,近乎可憐的聲音努力地想在她連氣也不用換的長篇大論中爭出頭:「我的確有很努力地在治了啊!」
轉首面朝早已笑得岔氣的昭鋒,她認真得肅穆的表情使人不敢造次,她問:
「我對你不夠好嗎?」
「哪有的事?你對我好得沒話說。」男人公正廉明地評論。
「喂喂喂!你治病和對他好不好有什麼關係?」楚篆白了鄰床沒水準的男子一眼,實在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管閒事,但他頻頻大聲疾呼「我不行了」,鬧得她忍俊不住對他罵,「不行了不會快叫醫生來?別吵我和人講話!」嘖!待會得記得要醫生幫哥換個病房,省得被「帶衰」。「因為我得的是相思病。」
啊?請原諒我一時耳背沒聽清楚!
「我們正在討論攸關生死的大事,請體認茲事體大,暫將情事一邊拋好嗎?」
女人就是學不乖,死到薊7b頭還記掛著男人,難道她還不明白男人是沒有良知的物種嗎?
「可是……」她又在可是了,「相思病不是不治之症,藥石罔效的一種嗎?」
「藥石罔效」是哪號人物楚篆聽不懂,但「不治之症」的意思她可是茅塞頓開了。
「況且,照我的情況大家都說我病入膏肓了,所以我才會拚命要他愛上我呀!
天地可鑒,我是真的很認真地在治我的病!」
末了還加驚歎號。
「親親,不用怕你的性命有危險,」昭鋒柔腸百轉,湊趣地補上一句台詞,「因為你有我永遠的愛!」
揚風笑到四肢無力,頭昏眼花兼口吐白沫,靜湖更是被他們一搭一唱的噁心宣言逗得躲進廁所害喜。
安霞收回深情無悔的目光,呀聲注意到楚篆呆若木雞的面容,非常善良地提醒:
「小姐,你的臉色很難看呢!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還是給婦產科醫生看看好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掛號?」
瞪著安霞徹頭徹尾、天真爛漫的關懷,楚篆總算明悟一句中國古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由得她感歎:「惡」中自有「惡」中手呀!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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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叫你別激動,瞧,傷口裂開了,又要在醫院多住一陣子了。」
「親親,我知道辛苦你了,來,香一個,出院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再這樣不聽話,我可要按時計算特別看護費了。」
「就算是『特別服務』費我也照付。」
接著就是揚風陣陣作嘔聲,如此一再反覆,成了他們四一四房最特殊的景觀,歡樂的氣氛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病人家屬,進而讓他們結了不少善緣。
誰都沒想到這層樓最不吉祥的「死一死」房,儼然成了他們歡笑溫馨的聚集場。
「看不出你這麼闊啊!少爺!」
「為了你,我會努力賺錢讓你幸褔的。」
「嘿,不好意思,今天的劇場到此告一段落,明日請早,謝謝謝謝。」
靜湖端著豐盛的餐點請走擠得病房水洩不通的人群,將另一份放到昭鋒床邊小桌上,「喂豬時間到。」
「靜湖,不是說過我來就好了?」安霞幫忙將她手中提的袋子拿過來,不必刻意培養就已有深厚的妯娌之情,渾然天成自動自發,看得兩兄弟亂感動一把的。
靜湖拍拍飽滿的圓肚,率性的動作可以看出大而化之的個性:「多運動對小傢伙只好不壞。」
「別忘了待會兒你得去婦產科做產前檢查。」
「吃完了我陪你去。」揚風可不想在醫生囑咐產前注意事項時缺席,孩子就快蹦出來叫爸爸了,不留心點怎成?
弟弟滿懷喜悅看在昭鋒眼裡很是欣慰,他知道家庭的陰影不會再影響他,也不會再延續到下一代身上,光是這點他就覺得減輕不少罪惡感。弟弟已經追求到他的幸褔,他也應該考慮自己未來的歸屬。
不可諱言,他都快做伯伯的事實滿刺激他的。
「怎麼了?傷口痛嗎?」
安霞握住他的手,自楚篆掉頭就走,他笑得過於激動導致傷口裂開後,她一直很小心他癒合的情形。
「沒有,只是想起一直忘了問的事。為什麼我們住院這些天,你妹妹都沒來探望一趟?」
「她討厭你。」安霞盛著補湯,眼也不眨地說:「她從來沒那麼討厭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