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的局面就這樣過了幾天。
「綠林」依舊門庭若市、財源滾滾,但卻莫名出現了幾種詭異的現象。
紅牌小生易昭鋒風靡綠林已非新聞,此次他帶傷回到工作,非但沒有減少女客對他的迷戀,連賽車捨身救了揚風一事也被傳頌成世紀末最偉大的事跡,他「詭異」地成了眾所欽敬的英雄。
「詭異」的還有向來行蹤如風般飄忽不定的太妹,她不僅出奇安分地守在酒吧,還與易昭鋒卿卿我我,據說他倆正打得火熱,另有證人信誓旦旦地說曾目睹他們出入賓館。
但最「詭異」的非笑面俏娃莫屬。
因為綠林「最」有姿「色」的兩朵花之一——何俠安,她不笑了。
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俏娃不笑怎麼俏得起來!
整個「綠林」都議論紛紛,有人說她是因為讓易昭鋒搶走風釆而生氣;有人持相反意見,認為她也喜歡上易昭鋒,刻意要引他注意;更有人異想天開地散佈俏娃、太妹明裡共事一夫,暗地同室操戈,為博「美男」回眸一笑而爭得你死我活。
可以肯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必然與易昭鋒有關。
除了這點對之外,其它全——錯!
「怎麼,還在不高興啊?」
任翔一腳跨上造型椅,指頭敲敲吧檯,台內板著臉的俠安面無表情地忙進忙出。
「他們已經開始賭起你什麼時候會笑,每個都在跟我打聽內幕。」
「那你賭多少?」
「我沒賭。」
她無所謂的三個字反令俠安側目。太妹把玩著啤酒,沒有喝它的意思。
惡女太妹最好賭輸贏,竟然破例沒起頭吆喝,難怪俠安意想不到。
「洗心革面?」
「你怎麼不說我是講義氣?」太妹怪叫,暴躁性格隱忍不住怒意,「怪裡怪氣的就算了,講話還老帶刺,嫉妒也不是這麼嫉妒法!」
「誰說我嫉妒?」
「還不承認?不要說我了,每個接近他的女人哪個沒被你的眼神刀剮凌遲?」
俠安面罩寒霜,太妹一張一合的唇吐出的話如無形利箭,句句刺在心坎上。
「你們為什麼老不肯對彼此坦白?面對自己的感情很難嗎?你們的遊戲玩不累?
我這個旁觀者已經受不了了。你再這樣別彆扭扭的,我可不客氣了!」俠安轉身離開吧檯,任翔跟她到酒窖,和她相處到大,任翔知道當她會避開大庭廣眾時就是她快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
倚在門上,她看見的不是清點酒櫃的俠安,而是只被踩了痛腳的母老虎。
而——老天保佑,她準備找死捋虎鬚。
易昭鋒,你最好值得我這麼做。
「如果你不要,就把他讓給我。」
果然,俠安停止動作。
「他會和我泡在一起不過是為了訴苦,你冷落人家也夠久了,不要再戲弄大家。」
「戲弄?」俠安咯咯寒笑,「是誰戲弄誰?」
「小傻和鐵齒要搬走又不是他的錯!你怎麼可以怪他?這太不公道。」
「你怎麼知道錯不在他?」
自小她們吵過無數次架,但沒一次像這回一樣毫無玩笑之色。
俠安步步逼近任翔,每一步都是她壓抑沉久的憤怒,「他才搬來多久?就把小傻和鐵齒踢出門,接下來還分裂我們的感情,他分明是要孤立我後再謀奪他要的東西!」
「東西東西,你口口聲聲把東西掛在嘴上,他那麼想要東西就把東西給他不就成了。你不是小器的人,為什麼硬抓著不放?」
「因為那是光媽韶給我的!」
「放屁,明明是你不想放他走!」
任翔也卯上了,「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自己不表態把人懸在那,又拿他要的東西要脅他,讓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講話要有根據,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要脅他了?」
「不然你在不爽什麼?光臭著臉又不講,鬼才知道你在想什麼!」
「單憑他使計趕走小傻和鐵齒這件事就不可原諒!」
任翔沉默了一會才輕輕地說:「你真的沒替他們想過是不?小傻要搬出去和他的戀人共組家庭,鐵齒終於又能重回大學唸書,我們應該祝褔他們才是,你鬧什麼脾氣?」
「那是始作俑者設計的陷阱,他就是不想讓我好過,非遣走非人居裡每個人不可!好好的,弄什麼保薦入學,提什麼成家貸款?」
她沒見過俠安這麼蠻不講理,「你慾求不滿是不是?只顧自己難過;昭鋒肯出面保薦,為小傻和鐵齒作保人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他們總不能在這混一輩子吧?」
她知道!她再也清楚不過了,就是因為知道才格外無力承受事實。
「他媽的,真搞不懂你在龜毛什麼……」
俠安忍無可忍地掃開一排酒,握起酒瓶就往牆上砸:「我錯了,全都是我錯了,這樣好不好?你去和他雙宿雙飛呀!滾,你們全都滾,我不在乎,何俠安沒有你們一樣會活得好好的!」
「何俠安,你不要太過分!」
「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為了男人背叛同伴的任翔!你們愛怎樣讓他耍隨你們高興,下地獄去!」
她口不擇言地詛咒,不顧滿手割傷與遍地狼藉,絕決飛奔而去,沒入夜的一隅。
愣在原地的任翔,沒有沉默太久,「你說過你會善後的,別騙人。」
「絕不會讓你損失分毫,一切算在我帳上。」易昭鋒行了個禮,就要去追人。
「喂!現在你相信她是對你用真感情了吧?」
「情真如金!」而他不會辜負真金打造的心。
「可惜了這些酒。」
她還是呆在原地,領悟到何俠安遲遲不肯將東西交給他。
因為上頭有她全部的愛,交給他,他們就再無瓜葛了,她害怕的不是別的,正是怕失去他呀!
蹲下收拾起碎片,她考慮起避避風頭的主意,沾了酒的手塞進嘴裡舔嘗,一邊口齒不清地咕噥:「什麼時候我也能遇上純度九九九的愛情?」
※ ※ ※
遊蕩街頭大半夜,走到兩條腿發酸,她還是不曉得自己可以去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