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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頁

 

  為了怕再見一個令他失去信心而且傷心的女人?

  為了不屑再與一個忘情的,只有艷麗外表而沒有善良內心的女人再打交道?

  為了他已不再當她是一回事?

  高掌西的頭開始霍霍作痛。

  她完全沒有估計到,怎麼在自己的生活中,如此受著穆亦藍影響,甚而牽制。

  他與她的關係只是昨夜的一陣晚風,吹過了,就消失掉,絕不在大地上留痕,那才對。

  可是,情況比她所預期、所想像的為差。

  高掌西的難堪難受差不多已推上高峰。

  她就快便要向自己承認,其實她現在看不到穆亦藍是失望的。

  高掌西思想得頭痛欲裂。

  「掌西,是不是有這個情況?」陳有誠說。

  高掌西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才如夢初醒似地抬頭望著發問題的人,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她實在沒有留意對方所提出的問題,教她怎麼能答。

  於是,她只能利用商場上交手過招的方法,在自己不能回答問題時,把這個責任塞給旁的人,以稍作緩衝,徐圖後算。

  高掌西於是面向李球,問:

  「李球,你對有誠這個問題如何作答?」

  李球一怔,帶點駭異,吶吶地答:

  「我?我怎麼知道?」

  高掌西急了,李球和陳有誠都是金融業內響噹噹的人物,如果陳有誠的問題,李球也不知如何作答,一就是這問題非常深奧,一就是根本不是涉及業內事務的。

  那麼,究竟是什麼問題?

  高掌西總不能直承剛才心不在焉,別有所思,以致沒把朋友的對話看成一回事。

  這就未免太失禮了。

  以高掌西的家教與身份,是絕不容許有這種情況在人前出現的。

  於是,唯一的辦法只好繼續請救兵。

  高掌西一想,還是問個非金融界人士比較穩當,於是她對區麗嫦的丈夫楊日新說:

  「楊醫生,你看呢?」

  「我?」連楊日新都覺得不知如何作答。

  高掌西正要急得一背是汗時,幸好區麗嫦解了圍,道:

  「我們怎麼知道晚上石澳道的交通情況,我們是在下午就已來到的。」

  她這麼的一提起,陳有誠太太就答:

  「照說,石澳道在晚上不會有什麼塞車情況的,除非路上有交通意外。掌西,剛才是有交通意外才讓你遲到嗎?」

  天!原來只不過是問一個關於交通阻塞的問題,就令到高掌西如此狼狽了。

  歸根到底,都是穆亦藍害的。

  高掌西恨得牙癢癢了。

  如此這般的,她只有勉力集中精神,應酬了客人一陣子,直至傭人把宵夜捧到園子裡來,請各人享用,才算又散開了。

  只有夏真陪著高掌西。

  高掌西心知肚明,高定北安排這個週末聚會的目的物是誰,因此對夏真比較照顧些。

  她問:

  「你姐姐度蜜月回來了沒有?」

  「剛回來了,又與榮必聰轉飛美國去。」

  「為了公事?」

  「可以這麼說,他們帶領了工商界成員到華盛頓去作遊說工作。」

  高掌西立即領會,道:

  「年年有今日,真是煩氣。」

  她們指的是美國給予中國最優惠國條件的事宜。

  每年逢四月,美國就必定放聲氣要取消中國的最優惠國待遇,於是有唇亡齒寒之險的香港人最緊張,工商界及政界人士多即組團前往美國對國會議員作遊說工作。

  其實年年都在白緊張一場,美國不會不衡量他們取消中國這項優惠之後的後果。

  影響社會生產與經濟效益的結果,會反映到民生之上。中國人,說得不好聽一點,什麼苦頭也吃過了,再糟也糟不過文化大革命時代,故而,只苦了美國已然疲弱的經濟,日走下坡,無從救藥。

  這一點,當權者是心知肚明的。

  在未執政之前。把漂亮說話掛在嘴邊是可以的,國泰民安時,美國公民會要求聽一些國家站出來當世界英雄的蒙語。一旦生活艱難,經濟括據,公民都只會顧念自己的肚皮與錢包,誰令他們過吃馬鈴薯的日子,誰就有罪,還怎麼會只愛耳朵受用,不管銀行戶口進帳。

  故此,最優惠國的待遇,中國是十拿九穩的。

  縱如是,這種霸權主義之下發揮的威風,對美國的當權者還是很吸引的,放棄了很可惜。故逢年至此,擺一擺這種政治姿態,事在必然。

  於是,對方已經搭好擂台,對手就只能一躍而前,跟他略為過招,不然,就太不給面予了。

  榮必聰與夏童率隊前去美國遊說,也算是招架之一種姿態吧!

  難怪夏真回答高掌西說:

  「但願年年都是只有姿勢,而無實際。」

  高掌西說:

  「百分之九十九會如此,我並不擔這個心。」

  夏真忽然望著高掌西說:

  「你比定北對中國的實力有信心。」

  「為什麼這樣說月

  「定北老是覺得美國很多對付中國的政策都合適,他認為中國需要教訓。」

  高掌西微吃一驚,道:

  「中國就算需要教訓,也不必美國來擔此重任。定北有時過分天真,或是在外國生活久了,受到錯誤的熏陶。」

  忽然有把聲音在她們背後傳出來,說:

  「請不要一竹篙打盡一船人,不是在外國住上了一段日子,就必被誤導,各人有各人的主意和想法。」

  高掌西和夏真一同轉身,就看到了在大榕樹旁走過來的一位高大男士。

  夏真微笑著,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原來是穆醫生,你剛才跑到哪兒去了,怎麼一直沒有見到你?」

  穆亦藍道:

  「我一直坐在榕樹腳下呀!只不過高小姐一出現,把你們各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以致於不留意我的存在罷了。」

  這麼一說,立時間今高掌西急得紅煞了臉。

  她以為他沒有來,於是心頭已承受著一點點的失望。

  如今忽又見到他出現,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掩也掩不住,這更叫她在感情上無所遁形。

  於是,高掌西臉上發燙。

  夏真看高掌西沒有說話,便道:

  「你們認識的吧?」

  「早就認識了。」穆亦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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