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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頁

 

  伍芷洋立即嗤之以鼻,連連的又有幾聲乾咳,這真使高掌西著慌了,道:

  「好好躺一會再說。」

  伍芷洋沒有理會女兒的勸告,她似乎把一古腦兒的不快都借題發揮,發洩到高掌西身上去。

  她說:

  「你的這兩句是什麼活了?我和勞長興、劉雪琴永遠都不會是自己人,誰會把搶自己大夫的女人看成自己人,太天真、太笑話了吧!至於說,能爭取一點權利是一點,這在一夫多妻制的家庭之內,爭權弄權根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哪個女人都看成一件大事來辦。」

  「媽,你身體不適,就別在這些情事上掛心,這樣對病情不會好。」

  「這麼多年了,受的委屈和鹹苦相當多,到今日才發作,我看是積悶成疾,受閒氣受得生出病來。」

  「媽!」高掌西一把抱住母親,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

  「你別哭,眼淚是白流的。想深一層,我是自做自受,真要落得一個比勞長興她們幾個先走一步的下場,也叫做活該。當年,我曾有過選擇的。」

  伍芷洋竟這樣說,然後她又禁不住歎氣,再乾咳幾聲,道:

  「是不是徐什曾說過的話,有選擇才是愛情,是吧?可是……我告訴你,女兒」她緊握著高掌西的手,「你父親以及他身邊的那些女人,怕連徐計是誰也不知不曉,他們和我是活在兩個天地裡的人。這麼些年了,我被逼受到污染,跟他們混在一起,鬥在一起,渾身的惡俗,無以清洗過來,不是嗎?我就知道今日勞長興又來對付我了。」

  「媽,你別多心。」

  「我多心?你試跟我賭一場,今兒個晚上,你父親就不會上我這兒來。」

  高掌西細心想一想,可也無法弄清楚今天是否該輪到高崇清留宿於她母親房間的日子,於是不期然地問:

  「爸爸今天是否該上這兒來了?」

  「不是,是老二的日子。唯其如此,勞長興才能下手,她本人來看望過我了,囑咐家族醫生給我診斷了,回頭就給老二打聲招呼,叫她轉告你父親一聲,說是小毛病,不必擔心,於是就讓他連個內線電話都不必搖來問候,好洩心頭之恨。掌西,我告訴你,反而是老二沒有城府,她不會弄這些陰惻惻的手段,偏是勞長興她會。」

  高掌西不能回話,事實上,她很瞭解高家內各人的個性,也明白母親的隱憂與苦衷,伍芷洋的指控不是沒有道理的。

  勞長興對兩個小妾,都一般地看不起,尤其是對老二劉雪琴。

  在高鎮東與高耀南還未成長時,勞長興還對劉雪琴顧忌三分,說到底高家的血脈,都是由她所出。

  可是,直至這兩個高家大少爺與二少爺長大成人,成家立室之後,勞長興就舒了一口氣,把緊張的心事放下來了。無他,這高家第三代的長房與二房都太不成氣候了,壓根兒就不是他日繼承高家大統之任的人選。

  這一點她是太清楚了,因為高崇清不是個優柔寡斷的入,他在家族聲望與事業上不會感情用事。

  為此,劉雪琴在高家的地位到目前為止,已是巔峰,她的母憑子貴,亦僅至此罷了。

  第十三章

  勞長興不認為她的一系列人能在日後全面性掌權。

  可是,老三伍芷洋這一房就不同了。

  伍芷洋比劉雪琴有學識有見地有社會地位得多,這些年來,很多大場面,高崇清都把伍芷洋帶在身邊。這可不是劉雪琴出盡渾身法寶所能爭取到的。

  在三個妻妾的心目中,其實都明瞭一個非常殘酷的事實,高崇清對她們都各按身份才能分配工作。說得貼切而難聽一點,老二劉雪琴只是曉得生養的母豬,價值不過如是。

  伍芷洋可真是出得廳堂,能坐到高氏企業會議室內,參與業務策劃的一塊材料。這點才具,並不比勞長興差。

  勞長興贏的只是她娘家付予她的高貴身份,比小家碧玉出身的伍芷洋是優勝得多了。

  直至高掌西出生成長,完完全全出落成一個八面玲瓏的千手觀音,在商場上一直旗開得勝,所向披靡。非但有乃母之風,且青出於藍。

  於是,勞長興暗暗吃驚了。

  自此,勞長興一邊培養高定北,據為己有。另一邊也瞪大眼睛,看牢高掌西如何發展她在高家的勢力。

  明顯地,高掌西下嫁莊鈺華,是加強了伍芷洋一房在高崇清心上的份量。因為莊家這頭姻親,在後過渡期內,因著他們的親中背景而會有很多政治上的討好之處,大可以惠及高家。

  於是,勞長興心底裡就越來越忌憚伍芷詳了,這完全可以理解的。

  她當然不甘心敗在一個家無餘蔭,蓬門出身的伍芷洋手上。

  勞伍之爭在高家,其實真可視為世家千金與白手興家之職業女性力量的角逐。

  表面上,妻妾仍是相安無事的,但一有事情發生,勞長興有時也禁捺不住要出一點點尖刻的手段,逞逞她那明媒正娶的大婦威風,使身受其害的伍芷洋更是有氣在心頭。

  今夜會不會正如伍芷洋的推論,是勞長興故意擺出的一副貓哭老鼠的姿態,親自帶來了周偉光醫生,而實際上卻暗地裡耍了手段,不讓留宿在劉雪琴房內的高崇清來看望伍芷洋呢,真的匪夷所思,難於求證。

  也有可能只是歷苦洋過分敏感的推斷,唯其她的病可大可小,勞長興不欲張揚,令高崇清掛心,決定等明天送院做切片檢驗後再算,也未可料。

  總之,大家族內的這種疑神疑鬼,分分鐘的踩著芋英當蛇的。動態,最最能使人疲累。

  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話,都可以放上解剖床上撕成片片碎碎去分析去揣度去測量去深究,然後做出部署回應對付等等手段,真是煩不勝煩。

  高掌西最最最怕也是這等人際關係。

  當然現今最重要的還是等待明天,待醫生檢查出個結果來,證實伍芷洋無恙,那其他的煩瑣事也就不算得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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