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小姐,你聽到什麼消息?三千萬股這數目很巨大呢?」
「對呀!」小玉成竹在胸地答:「你若是吃不下的話,就別勉強,我自有辦法。」
這就是說,張建成不給她辦妥,小玉就會把生意交給別的經紀行了。
如此一來,不是損失一單半單生意的問題,而是會牽涉到日後與小玉這個客戶的關係。
難得有這麼一個大戶在手,怎麼能輕易把她開罪了。
況且,合作以來,每一樁買賣都是賺得他張建成笑逐顏開的。這次怕不應有例外。
於是張建成連忙答應了。
非但立即在市場上拋售協通股份,還一連三天,把協通股份弄得疲弱不堪。
市場上對有人大手出貨,已起揣測,風聞協通在澳洲投資全盤失利,於是人心惶惶,持股者都準備拋售。
可是,協通的弱勢只持續了四天,第五天的形勢就完全的改觀了。
傳媒刊登了榮必聰支持協通爭取湖南省公路承辦專利權的消息,並由榮必聰口中預測了這個龐大計到的盈利,協通股份就已止跌回穩。非但如此,事隔幾天,湖南省正式宣佈公路承辦權為協通奪得,於是目前的協通股份變得過分偏低,其在澳洲的虧損跟在湖南投資的盈利相比,根本是極少數目。正在找尋投資項目的基金,一看這宣佈,立即下重注搶購協通。他們要趕在別人還沒有把協通的市盈利率很準確地預計出來之前,就把股份在一個相對地合理的價錢內搶回來。
這下協通的股份就不只穩步上揚而是凌厲上升了。
榮必聰並不知道他在最後關頭伸手救了鬍子平,是對兒子極大的傷害。
榮必聰在會見了鬍子平之後,心上極不安穩。說到底跟鬍子平是一場朋友,見死不放,於心不忍,救呢,又未免過分承擔風險。情急之下,終於想到折衷的辦法。他當天晚上就聯絡了北京中南海內的朋友,轉達他的意見,只一句話:
「湖南省是否真的批給鬍子平承辦公路權?」
結果,三天之後得著了回音,答案是肯定的,且加上鼓勵話語:
「鬍子平一直是愛國企業家,值得你扶助。有什麼湖南省能做的,也不妨提意見。」
於是榮必聰老實不客氣地說:
「我先宣佈支持鬍子平,可能的話,湖南省盡快表態。」
就這樣,協通股票便起死回生了。
榮必聰向中國有關當權者請示及攫取消息,乃屬絕頂機密,自然是獨自進行,連兒子榮宙都不知情,那才是榮宙的致命傷。
拋空股票必須在兩星期內平倉,這兩個星期,榮宙度日如年。
每天盯緊了股市動態,協通的升幅像個計時炸彈,早晚把榮宙整個人炸得粉碎。
他浮躁得根本不願意見小玉。
本來,榮宙跟小玉有個默契,他不去找她的話,小玉是斷不能尋榮宙尋到榮氏去的。
總不能明目張膽到這個地步,萬一走透風聲,露出蛛絲馬跡,讓小玉的丈夫戚繼勳知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純厚的男人,都不會對妻子的不忠予以啞忍,何況小玉偷情的對象是榮宙,牽涉的人情就更複雜了,榮必聰怕是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的人。
可是,當榮宙為了要吐出到口的那塊肥肉而大大嘔氣的這個星期,小玉也納悶得難以形容。
那不只是心情上的煩躁,而且是一種越來越清晰的體能感覺。
小玉的喉嚨活脫脫像有一口齷齪氣卡在那兒,不上不下,很是辛苦。
小玉心想,會不會是不見榮宙多天,想念他而至心理上受到壓力,以致影響生理反應了?
尤其當張建成給她搖電話來,憂心如焚地說:
「鄒小姐,究竟是什麼一回事了?我們賣出的協通股票,現今節節上升,平倉的限期快到了,怎算好?」
「限期到不就平倉了,緊張些什麼?」
「鄒小姐,那是一筆很可觀的款項呀,拿不出來平倉的話,後果堪虞。」
小玉聽著,不期然也有些擔心。正好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借口,搖了榮宙的直線電話。
幸好接聽的就是榮宙本人。
「你怎麼搖電話來?如果我不在辦公室的話,就是秘書接聽了,這多麼的不方便。」
「我們很多天沒有見面了。」小玉幽幽地說。
「有什麼緊要事嗎?」
「協通股份快要……」
「別說了,我自有分寸。還有別的事沒有,有話快說,以後別再搖電話來。」
「榮宙,我這幾天人有點不舒服。」
「那就去看醫生吧!」
「榮宙……」小玉打算說下去。
榮宙立即截住她的話:
「你先去冶了病,再告訴我情況吧!我明天給你電話。」
無疑這是最有效的應付小玉的方法。只要讓她知道榮宙是會找她、關心她、愛護她,那就成了。
小玉於是心安理得地去就診。反正,她的婦科例行檢查已經是時候了。這年來,患子宮癌及乳癌的女性特別多,是非要小心不可的。
小玉想,尤其自己是生活得越來越好,那就非要保重身體不可了。為什麼從來帝王都有長生不死的夢想,就是覺得世界太美好,捨不得撒手塵寰之故。
無疑,小玉是絕對健康的。
「檢查的結果是雙重的喜訊。」小玉的婦科醫生給她說:「既沒有任何婦科病徵,而且你已有喜了。」
小玉沒有作出響應。
她需要幾十秒的功夫去消化醫生對她所說的那句話的意義。
待小玉弄清楚是什麼一回事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張著嘴巴,有著莫名的震驚。
怎算好了?孩子決不是戚繼勳的。這一點她非常清楚,戚繼勳也清楚。
就在上星期,一向脾氣純善的戚繼勳,都忍不住帶點煩躁地向小玉提出質問:
「小玉,究竟為什麼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玉,」戚繼勳說:「自從你開始跟朋友合資做生意,成為職業女性之後,你知道你已多久沒有再履行妻子的義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