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裸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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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我們的目的物在不久之後就蒞臨了。

  大偉明利是個相當高個子的美國人,足有六尺三寸左右,魁語的體魄把他烘得藝高人膽大似的,年紀在四十上下,相當年輕,非常的英風颯颯,豪氣逼人。

  當然,比起在場的各個嘉賓,他相當出色,卻未能鶴立雞群,這個氣氛,連我都能感受到的話,他也必然不會不明白。

  這才好,令他知道置身何地,與何人交往。對他是否願意選擇我們為業務夥伴有極大的推動力。

  唐襄年和我雙雙迎迓,無疑,美國人性格開朗而熱誠,大偉明利握著我的手說:

  「終於見到你了。」

  「歡迎你來,希望香港不會教你失望。」我說。

  「不會,香港的人和地都相當的有魅力,我只消站在這城內一陣子,就已經感受得到。」

  唐襄年讓侍役給各人遞過了香檳,舉杯說:

  「讓我們歡迎自美國來的朋友,偉特藥廠的大偉明利先生!幹掉這一杯,祝各位健康,並祝大偉在香港有愉快的幾天!」

  才乾了杯,就有人從大偉身後一把將他抱住,大偉微微吃了一驚,回頭,怔了一怔,隨即歡呼,跟對方緊緊地擁抱一下,然後,大偉非常興奮地說:

  「柏力,怎麼你也在這兒,見到你實實在在太高興了。」

  我問:

  「你們認識?」

  杜柏力是今晚少有的中國籍嘉賓,據我的瞭解,杜柏力是杜元峰家族的長子。杜元峰的大名,我早在廣州時就聽說過。

  總的一句話,香港金融界的杜元峰與上海金融界的傅品強是齊名的。如今傅品強因時勢南下定居香江,還是得杜元峰的協助,才在此地從頭建立起威勢來。

  聽唐襄年的分析,現今香港的股票市場鼎足而立的是專做上海與北方客戶生意的傅品強,包攬差不多全部南方包括香港本土與東南亞大客的杜元峰,以及獨獨為外資機構的胡鴻祖。後者是半個英國人,他其實是利必通銀行附屬的一間大股票行的掌舵人。

  這三名大經紀若是聯手的話,整個香港工商百業的票場就由得他們操縱了。

  杜家在本城的名望可以想見。

  杜柏力聽我這麼一說,就哈哈大笑,道:

  「我們何只認識,簡直淵源深厚。」

  說罷,還親切地一拳捶在大偉的肩臂上,繼續說:

  「問問他,我還是他的恩人呢!」

  此言一出,兩人又笑作一團。

  我禁不住好奇,問: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杜柏力稍稍回氣,伸手搭著大偉的肩膊,說:

  「我們是加州大學的同學,大偉比我高班,雖不同系,卻同一個宿舍。當年,我們大偉明利是校內的田徑運動好手,代表學校參加全國校際賽,且有機會成為國家田徑選手。」

  大偉明利也志得意滿地解釋:

  「別看輕運動,田徑項目可以是學分,而且我四年大學全仗運動成績優異而拿到獎學金完成攻讀課程的,我不像柏力,家是個取之不盡的金礦。」

  「對呀!」柏力說,「這廝拿獎學金為學校田隊賣,教練規定出賽前的一個月要齋戒沐浴,靜心苦練,不得接近女色,他呢,如假包換的學園內大情人一名,哪兒忍受得了這種清規,於是晚上偷偷出宿舍,全由我給他照應,包括冒簽他的大名在簽到簿上,半夜三更給他打開窗戶讓他爬回宿舍等等。」

  「好了,好了,總之我承認沒有了柏力,我沒有今天,因為壓根兒就不能畢業。」大偉開心地說,連連跟他的老同學碰杯。

  「金太太,唐先生,」大偉高興地說,「今晚實在高興呀,沒想到能在這兒碰上了老同學,我還愁著週一搖電話到杜氏證券去未必能找得著柏力,那就失之交臂了,我難得來港一次。」

  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至於有心栽的花呢,更在預算之內,開得極基茂盛。

  正當未曾入席之前的雞尾酒會進展得熱鬧非凡時,正廳門前忽然一團艷光流轉,令各人的目光立即轉移,差一點點可以說是變得鴉雀無聲,以此氣氛作為對來人的敬意。

  站立在正廳當中的那個女人,美艷絕侖,風華盛世,連我這個全場唯一女賓都看傻了眼,何況是在場的男士們。

  她必然就是唐襄年巧意安排出席晚宴的那個華南影后顏小慧。

  穿一件軟緞的月白純色長裙,款式有一點點像古羅馬時的后妃模樣。因為料子薄而軟,貼服在玲瓏曲線的身材之上,生了一種奇特的好效果,活脫脫像把一個赤裸而又身段一流的女人裹在一塊軟緞內,放到床上去似的。太引人遐思了。

  如果有心的男士們,看到了不喉嚨發乾,幾稀矣!

  顏小慧似乎跟各人都相當熟諳,只在走到我跟前,由唐襄年給我介紹時,她用比較生疏的語調與我交談,說:

  「金太太,你好!唐先生提起過你,聞名不如見面。」

  幾句簡單應酬話,可以包涵很多意思在內。

  唐襄年怎樣提起我?他在顏小慧跟前如何交代我和他的關係?又以何種方式與手段去使顏小慧答允擔當今晚那種只可以意會而不可言傳的任務?顏小慧經此一役之後,對我會有何想法?

  一時間腦袋裡都充塞著這一條條問題。

  然而,我發現了一個道理,一個非常重要,而影響著我以後處事的道理。

  有關顏小慧的一切,她如何思想,如何行動,如何言語,其實都與我無關,不必花心思、花神緒去理會。

  我要關注的只是一件事,她有沒有把今兒個晚上的任務做妥。

  她這個任務關連著我事業起步的成與敗。

  這就是說,其餘與我起不到切身關係的問題,想它們是費時失事的,多餘無益。

  這個做事的概念是對的。往後,在很多場合,我仍與顏小慧有見面的機會,彼此都非常客氣地招呼閒談,根本沒把開頭交往的因由再記在心上。

  這幾年,我公幹到加拿大溫哥華去,在唐人街的酒樓碰上了老早退休隱居的顏小慧,寒暄過後,一樣分道揚鑣,前塵舊事提都沒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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