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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我怎麼說呢?

  「大嫂,就求你這一次,成不成?」

  我很為難,實在頭痛欲裂。

  「要不要我向文醫生給你取點藥,說不定他身上有……」

  「不,不!」我嚇得連忙擺手。「沒關係,別多生枝節了,我這就去吧!可是今晚得早點回來。」

  希爾頓酒店年中經常有這種欣賞英語話劇的晚宴,多是座無虛席。

  我和喬暉間中會來欣賞,誠亦是社交的好節目。很多時趁機請一席商場朋友,聯絡感情。總不成有事相求時,才去叨擾,懂人情世故的,平日就得籠絡,在香港商界之所以忙,也是應酬多的緣故。

  這晚上演的一齣話劇,是環境喜劇,閨房樂之類的題材,我實在無心欣賞。

  沒有存心騙喬雪,我的頭,一直在痛。

  「長基,你怎麼吃得這麼少?」喬暉問。

  「大嫂有點不舒服!」喬雪快人快語,差點連囑她別多說話的一句都爆出來。

  文若儒立即緊張而歉疚他說:

  「要回家去嗎?真對不起,害你不舒服,還要陪我們!」

  「陪我們」三個字頂刺心,我答:

  「我跟喬暉也很愛看話劇的,並非旨為陪你們!」

  「要回家去嗎?」喬暉問。

  「不,剛才有點頭痛,現在好多了。」

  「你在英國時,很喜歡看話劇?」喬雪間文若儒。

  「對,從前走得近的朋友,是話劇迷。我們當年是學生,大清早起來,就抱著早餐盒,跑去誹隊輪票子。在倫敦上映的話劇,全部看過!」

  「最近有什麼好的話劇上演了?」

  「很久沒看話劇了,這些年,朋離友散,誰都是學成歸國,我孤家寡人一個,也懶得上戲院去。」

  喬雪聽見文若儒說自己是孤家寡人,怕要樂透心了。

  話劇一景三幕,演了不及兩小時,散場時才十點鐘。

  我們步出希爾頓酒店。

  喬暉說:

  「車子停在三樓,我駛下來,你們在這兒稍候。」

  他才轉了身,喬雪就給一群走到停車場來的少男少女叫住了。

  「喬雪,喬雪!你怎麼在這兒了?」

  喬雪像螞蟻見蜜糖似,立即飛撲過去,跟那些年輕人打打笑笑,鬧作一團。

  只剩下文若儒陪我站著。

  「我們很久不見!」他說。

  「才在上星期喬園之宴見著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英國別後!」

  「相見不如不見!」我垂下頭來。

  「你生活如何?我一直掛念你!」

  我默然。

  「你現在愛喬暉?」

  「他是我的丈夫。」

  「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是我問得無聊,抑或無言,算是給了我最佳答覆。」

  「一言難盡!」

  「我們找個機會見面細談,好不好?」

  「不方便!」

  「長基?……」

  「喬雪走回來了!」

  喬雪總是笑容滿面,什麼時候,她始知愁滋味?但願她永不知道!

  車子先把文若儒載回香港大學薄扶林道的教授宿舍,他暫住那兒半年。

  回到喬園來的三個人,怕始終是喬暉最有福分,三分鐘光景就己入夢鄉。

  我仍倒在床上,過我無淚、無眠、無夢、無言的一夜!

  第六章

  星期天比較開心,最低限度,不用准七時半爬起床。

  喬家的早餐大會,也在星期日休息,各房人等可以在自己樓頭享用早點。

  喬暉習慣早起,先陪喬正天在網球場上運動一小時,父子才進早餐。

  這些天來,一直睡得不好。故此,這個星期日我額外地起晚了。

  披衣而起,吩咐菲傭把早餐開在睡房的露台上。

  邊喝咖啡,邊眺望花園,仍是喬家父子在網球場上玩得痛快。

  這邊游泳池旁,競是湯浚生陪著董礎礎,兩個看似談得投機,礎礎不時仰首大笑,她這個動作有種莫名的吸引力,或許直接點說,有種騷態,教人難忘。

  想他們倆必是有點同病相憐,因而頓成莫逆。這其實是順理成章的事,只是……

  我心頭覺得有點怪怪的。老覺得喬家的姑爺和少奶,不應走得如此近,有礙觀瞻。

  有時,自問頭腦古板得追不上時代人情,有修正之需要,好像文若儒約我見個面,有何不可呢?

  舊情已逝。然,交誼仍在。故意躲著、避著,所為何由?

  奠非我信不過若儒,抑或,我其實信不過自己!只有作賊心虛的人才要迴避。

  我若光明磊落,就應該大大方方。

  心上想念的人,立即就在眼前。我放下茶杯,擦了眼睛,果見喬雪把文若儒迎入園中。

  一大清早,就來了嬌客。

  這文若儒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見?

  究竟他心目中渴望求一見的人是喬雪,抑或是我?

  是我又如何?是喬雪又如何?

  答案顯然仍能左右我的感情思想。就在此刻,我已坐立不安。

  回到睡房去,攤在床上,望著高高的天花板發呆。

  英國的古老大屋,天花板也是高高的。

  那年頭,若儒老是嚇唬我,說英國房子老,天花板裡頭全是空心,住了幾窩老鼠。萬一有哪晚風大雨大,屋頂受了震盪,天花板塌下來,那些老鼠就會得掉到我們床上去!

  嚇得我呱呱大叫,立即躲進若儒臂彎裡,把一張厚厚的棉被,由頭到腳地緊蓋在二人身上,如臨大敵。若儒擁我在懷,樂得哈哈大笑。

  若儒比我大七年,我在倫敦大學念一年級時就認識了他,其時,他已在聖瑪利學院畢業,當了醫生。

  奧本尼道的小房子,是若儒租下的。

  我們相戀後,很順理成章似的,晚晚都留宿於此,宿舍的房間實則虛之,囪白交費用,免得父母根查。

  若儒老是給我在被窩裡講故事,講那些醫學院的故事,總之,我們有永遠說不完的話題。

  有一夜,外頭一定是星光燦爛的。可是,我們看不見,還是恩恩愛愛地擁住一床棉被,把頭伸到被窩外去,看著火爐紅艷艷,發出卜卜的聲響。若儒突然伸手把我的臉扳過來,我們面對面,良久……

  「嫁給我好不好,長基?」

  「不嫁!」我開心地搔搔頭。

  「真的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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