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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頁

 

  「不是,暉少待我是禮賢下士,有什麼叫做不肯幫的,幫你可能是幫自己。但我不認為你把事件翻出來,弄得街知巷聞,會有什麼好處。」

  「為什麼?」

  「要抓孫凝營運私幫生意的證據,只憑一人的口供,不一定能治之以罪,此其一。即使把她的行為揭發丁,她拍拍屁股離開信聯,根本不會有什麼手尾,反而是我們的後遺症就多起來了,此其二。」

  「例如?」

  「例如已經收子個體戶的訂金,到時他們都擁到工廠或信聯的國內辦事處來要貨,我們是給還是不給呢?」

  「那就是黑狗得食,白狗當災。」

  「正是這個情況。與其如此,倒不如一齊當條黑狗,還實惠得多了。」

  香早暉其實要的就是這句話,當然他做夢也不曾想到,他與蔣瑋過招,其實是正中下懷。香早暉裝傻扮懵問:

  「黑狗怎麼當法?」

  「依樣畫葫蘆就成。她孫凝可以下令石炯給她安排每種玩具款式加多一定貨額,走後門賣出去,我們一樣可以這樣做。」蔣瑋說,「暉少,就算犯法,也有人作伴,何必放過這個輕而易舉的發財機會。」

  「廠長會答應?」

  「有甜頭可嘗,他為什麼一定只聽孫凝的,」

  「那就變成我們跟孫凝或甚至香早儒搶生意了?」

  「你不是聽到石炯說,實際上市場需求甚大,況且我們不妨再把售價調低一些,不愁沒有出路。」 ,

  「給孫凝知道了怎麼辦?」

  「她會告發你不成?往哪兒去告呢?」

  對,香早暉想,既是彼此彼此,難道同歸於盡?對於孫凝其實不用趕盡殺絕,取而代之,但求各撿各的,心照不宣便好。於是問:

  「蔣瑋,你肯幫我?」

  「幫你總好過幫孫凝,她並不闊綽,而且有女人做頂頭上司,真不是味道。」

  香早暉仍有些微顧忌,道:

  「這樣子盜版,美國的玩具版權法不知會不會究治?」

  「香江之內,幾條女人街賣的名牌衣物與手袋,多得不可勝數,有誰被起訴了?」蔣瑋說:「這種情況到處都普遍,我們尤其安全。無他,美國雅頓的確與信聯簽訂合約,把製作版權售予信聯,我們是名正言順地製造貨晶,只不過在合約上寫明製作一百萬隻洋娃娃,我們多製作二十萬隻而已,誰能輕易查得出來?」

  真是財迷心竅,香早暉認定了自己是冷手執個熱煎堆。

  說:

  「好,我們同撈同煲,榮辱與共。」

  「暉少你要多多栽培。」

  「栽培你可以,但你總得好好地表示謝意。」

  「這個當然,答應過為你效勞的公私二事,都會令你滿意。」

  無疑,蔣瑋的確非常盡心盡力地履行他的承諾。

  這令香早暉番禺之行,開常的喜出望外。在回香港的路上,他對蔣瑋說:

  「老弟,你真的頂會服侍老細。」

  「暉少,你滿意就好。」

  「相當滿意。你介紹給我的那楊秀珠真是好,你為她安排了以後的住處沒有?」

  「不用費這麼大的勁,暉少,反正不是長久的事,逢場作戲,你上番禺來,她到賓館侍候你便是,用得著動輒置

  —頭家?說不定,下回又有新貨。」

  蔣瑋的話實實在在的說到香早暉心上去了。

  此行,名副其實的財色兼收,太棒了。

  香早暉心想,這年頭,女人以各種形式放條身子在江湖上拚搏,到頭來也不過是男人麾下的將領與玩物而已。簡單到這番禺的年輕姑娘楊秀珠,才那麼十八歲,就賣了身子,到較為複雜的葉柔美,甚至孫凝,還不是轉幾個彎.始終供男人使喚。

  就算這最近不遺餘力地鬥個你死我活的方佩瑜與岑春茹,之所以不放過香早業完全是同一道理。就算自己的妻,亦如是。

  女人活在世界上,需要男人,自古皆然。

  現代女人活在世界上,除了需要男人,還需要錢。

  故此,有錢的男人,始終是無敵的。

  香早暉的這番估計,當然是一廂情願,並不準確。先不說孫凝是不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就是叫葉柔美,也未免太遭周圍的人看扁了。

  這包括了跟她走在一起很久的香早源在內。

  此夜,香早源老早喚秘書告訴葉柔美,他會回家來吃晚飯。

  於是,葉柔美歡天喜地,人仰馬翻地準備晚餐,不消說要親自下廚,那菜還真是拿手貨式,吃得香早源不是不開懷的。

  飯後,坐在客廳內,葉柔美一邊為香早源切水果,邊問:

  「今兒個晚上的菜還可以吧?」

  「對,我忘了讚美。」香早源這樣說,非常沒有誠意,且漫不經心。

  葉柔美心亡一陣難堪,沒有表示什麼。

  「告訴我一件事,柔美。」

  「什麼事?」 。

  「你們這等在江湖上廝混的女人,是不是都一定學曉烹調幾味,作為你們取悅男性的武器?」

  葉柔美目瞪口呆,不能即時作答。

  不是問題本身令她吃驚,而是香早源望住她的眼神,以及他透過這番言語舉止所營造的氣氛,令葉柔美意識到事不尋常,大難即將臨頭。

  葉柔美凝望眼前這個男人。

  她忽然想,是不是命?是不是自己過分的天真、過分的執著於要跳出命運的圈套?

  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有一日從良,做個稱職的家庭主婦。

  那算命的九姑說過,她沒有這番造化。

  香早源再問:

  「怎麼,我的問題甚為簡單,你也答不出來?是有諸內而愧於外嗎?」

  葉柔美吁了長長的一口氣,說:

  「早源,你是有話要跟我交代,是嗎?」

  香早源一怔,才笑笑道:

  「柔美,你並不算聰明,是不是經驗令你曉得看出端倪來?」 

  葉柔美一想,便道:

  「經驗也是常新的。在過往,向我提出要分手的男人,並不囂張,他們還真有半分歉疚,好言好語的。」

  香早源微微錯愕,且漲紅了臉。

  「放心,早源,我並不是故意的在這最後時刻催谷智慧,表現聰敏,以祈你回心轉意。我老早已經有心理準備。」葉柔美想,這樣子活脫脫像個本身患癌的人,感受到各種病症,知道不對勁,但一天檢查報告沒有出來,宣佈的確是絕症,一天還得像個沒事人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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